巨大的炮弹与城头撞击,溅起碎冰与飞石。
就在燕军清理炮膛、重新装填的时候,眼前城门的吊桥被放下。
在朱棣与一干燕军不解的注视下,李远与王忠领着十多名蔚州卫的将校从中策马而出。
没带兵器。
“罪臣李远、王忠,叩见王爷。”
二人下马请罪,连同他们身后跟着出来的将校们亦跳下马跪地请罪。
后方的蔚州卫士卒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城门口走出,空着的双手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朱棣没有犹豫,立即领着数名将领策马上前,他亲手将李远和王忠扶起来,对他们连同蔚州卫的将领们道:“二位无罪,诸位将军也无罪。”
“诸位义士愿意挺身而出,为天下生民计,除奸臣,靖国难,本王敬佩之至。”
虽然事实一样,但是听到自己从不战而降的败军之将变成为天下、为大明挺身而出的义士,蔚州卫将领们的接受度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李远当即投桃报李道:“臣等愿随王爷清奸臣、靖国难,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接着不等朱棣问,他就主动汇报道:“昨日李诚佥事突然被蔚州知州刘明远拿下,臣和王忠多方打探后,才查明原来李诚是要弃暗投明,为王爷效力。”
“但不知为何被刘明远发现擒下了,关押在州衙大牢审问。”
李远沉声道:“方才末将和王忠佥事得知消息,已派出兵马攻打州衙,然现在还未拿下。”
朱棣神情一肃,立即调集身后的兵马:“去州衙,营救李诚!”
大批的燕军如洪流般涌入蔚州,所过之处引发了城中人们的惊愕。
听外面的动静,不是刚刚开打吗?
怎么燕军就直接进来了?
朱棣进来时只下达了接管城墙的军令,并未对城中多做布置。
蔚州只是西击大同中的一个站点,不值得在此耗费太大精力。
待他们赶到城中心的州衙门时,其内已经升起了滚滚浓烟。
衙兵们依托高墙,抵挡着蔚州卫兵马的围攻。
在外的蔚州卫士卒们驾着长梯,意图杀进去,但次次都被打退,有校尉组织起弓手向衙门内射出火箭,州衙中有的地方疑似被点燃,烧的浓烟滚滚。
天色将明。
朱棣抵达后只是扫视一番,就知道州衙撑不了太久了。
毕竟其内的衙兵有限,而外面的蔚州卫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只不过既然他们到了,那就不用太麻烦了。
“破门!”
随着朱棣一声令下,后方有一辆马车缓缓上前,来到州衙门前的大街上后,随车的兵士揭下了盖在马车上的黑布,露出巨大、狰狞的车载破门桩!
“杀!!”
破门车两侧各有数名燕军健卒,大喝着推动破门车向州衙大门冲撞而去。
崩!
巨大的轰鸣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冲撞了数次后,州衙大门终于被破开。
门后的顶门桩完全断裂,诸多堵着门的沙袋、石头亦被冲散。
蔚州卫与燕军们鱼贯杀入,但很快又被逼出来。
“猛火油柜!”
正准备杀进去的李远、王忠望着从门后喷出来的烈焰,齐齐怔住。
刘明远竟然藏的这么深,在蔚州这么久,他们都不知道蔚州衙门里何时多了两座猛火油柜!
这东西是守城的利器,枪口处的火焰甚至可以向外喷出五六米之远。
州衙门洞就那么大,在烈焰的威胁下,蔚州卫与燕军冲了数次都攻不进去。
但在绝对的人数劣势下,州衙的反抗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破了,这边门破了!”
有燕军大喝,州衙不只有一个门,西边有一座小门已经被燕军们拿下,外面的兵马源源不断地杀进去。
攻破了一处后,其他入口亦渐渐形成了连锁反应,待天光大亮之时,州衙已经被完全攻下。
身在其中的士卒们打扫着战场,知州刘明远亦被亲自冲锋陷阵的李远、王忠二人捆着送到了朱棣面前。
“王爷,这便是刘明远那贼子!”
王忠重重地将其推倒在地,望向刘明远的目光中还带着浓浓的怒火。
朱棣察觉到不对,皱眉问道:“李诚呢?”
李远面带尴尬:“王爷,李诚被此人严刑拷问,已经重伤不治……”
朱棣眉头紧紧蹙起,望向一旁的刘明远。
此人并未穿官袍,而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外衣,似乎趁乱混入仆从间逃走。
其额侧还带着一块血迹,似乎是撞晕过去了。
“王爷,臣请诛杀此贼,为李诚佥事报仇雪恨!”
李远、王忠二人一同请命,态度坚定。
他们既要加入燕军,就得有个投名状才行。
如今蔚州知州刘明远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若是手刃了朝廷的五品知州,就算以后他们想降而复叛,朝廷也肯定不愿再接收他们了。
总之,有了投名状,朱棣放心,他们自己也放心。
朱棣亦明白二人的心思。
先前燕军攻破了城池,即便城池文官不愿投降,燕军俘获他们后也大都是囚禁起来,亦或者直接遣返,少有杀戮。
但此次不同。
李诚已经投靠了燕军,却被刘明远所害。
若不杀刘明远,何以平人心?
“好。”
朱棣点点头,沉声道:“就由你二人将此贼明正典刑!”
“是,王爷!”
李远、王忠齐齐应声……
朱棣领着燕军在蔚州驻扎修整了一日,随即再次出发。
蔚州卫亦有大部分加入了这次出征的队伍,只留下千余人留守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