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来敌,南军在陈晖的指挥下左冲右突,但最后还是被燕军赶回了河上。
“降者不杀!”
“敌将何人!速速投降……”
燕军在河两岸齐齐大喝,给河上的南军们带来了不小的心里压力。
甚至还有人非常意动,想出去投降。
毕竟燕军是有信誉在的,先前真定之战中,被他们俘获的人最后大多都安然无恙地回去了。
而且眼下南军的境况着实不好。
虽说如今燕军不能上河,但他们也跑不了,只能被燕军堵在冰面上。
万一等下对方弃马上冰围剿他们呢?
“敢降者死!”
陈晖看出了苗头不对,立即号令督战队砍杀敢去投降的士卒。
别人投降后还能回去,但他肯定是不可能回去了。
陈晖冷冷地注视着河两岸,如今他们和燕军形成了诡异而短暂的平衡。
但他也有援军……
可能有。
只要援军抵达,就是他陈晖脱困的机会。
片刻后,似乎是看南军依旧没动静,燕军的骑兵开始从两侧走上冰面。
但马匹根本不能在冰上走,打滑摔倒的不计其数。
可燕军还是不依不饶地冲上冰面,然后摔倒退回去。
陈晖心中纳闷,难道对方的主将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否则这般举动实在没道理……
“冰!”
“大人,冰开裂了!”
靠近西边河岸的士卒突然惊呼起来。
这边一开始就是南军和燕军交锋的地方,冰层受到的冲击最多。
此刻在燕军骑兵接连不断的踩踏下,终于到达临界点。
咔嚓~
布满白色裂纹的冰面突然裂开一块,正在其上的燕骑连人带马扑通一声便掉进了冰冷的河水。
但周围的燕军早有准备,当即齐刷刷地向窟窿中抛出绳套。
坠河的燕骑因为下面有马垫着,所以尚未完全没入水中,他当即两手抓住好几根绳子,在手臂上缠了数圈,被拉上了冰面。
其他骑兵也不再奔跑,而是小心翼翼地带着他退回了河岸上,但即便如此,他们退回的过程中周围的冰依旧裂开了一个个大窟窿,所幸无人再掉进水中。
陈晖也来到了这边,看着河面上的数个大窟窿,心比底下的河水都凉。
窟窿周围的冰面上已经不是蛛网般的裂纹了,而是无数张蛛网重叠在一起,上面还全是燕军的马蹄印,把原本半透明的冰面裂成白色。
事到如今,陈晖焉能不明白燕军的目的?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燕军的喊声让陈晖都有点慌了,天上还飘着雪,这种天气要是掉进水里,肯定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裂了裂了!”
“快往后。”
“别挤我……”
靠着河边的南军士卒惊恐欲绝,拼了命的往后退,和后面的人挤在一块,在冰上摔倒者不计其数。
这边一闹腾,冰上的裂纹更多了。
“晃了,脚底下晃了!”
“入你娘,别推我!”
“都别动了,快裂了……”
陈晖牵着马看着乱成一团的士卒,两手紧紧抓着缰绳,青筋都捏出来了。
“燕贼奸计多端,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陈晖大喝一声,现在不能再拖了!
他亲自领着麾下将领,以及还能听命的士卒绕开开裂的冰面,向西边河岸上杀去。
燕军自不会放他们走脱,立即移步堵上,双方再次于河沿厮杀起来。
但能跟上陈晖的南军仅有少数,剩下的要么在冰面上怕的不敢动,要么就看陈晖杀出去后,没人再管他们,干脆直接扔下兵器去投降了。
这场困兽之斗结束的很快。
天色刚擦黑时,陈晖就被五花大绑着,送到了朱棣面前。
“陈晖。”
开始交战时,朱棣就认出了他。
陈晖抬起头,看到是朱棣时,脸上满是愕然。
但他什么都没说,又沉默着低下了头。
朱棣看了他片刻,挥挥手让人将他待下去。
……
翌日,燕军一路行至通州城下,这才稍缓步伐,开始扎营。
“王爷……”
房胜、孙岩带着一大批将领从城中出来见朱棣。
两名老将头发花白,神色憔悴。
不只是他们,后面的一水儿人都是这个模样,脸色蜡黄,眼圈周遭发黑,一副劳累过重的模样。
“这些日子辛苦二位了。”
朱棣紧紧握住二人的手臂,他也知道两个老将主持守城不容易。
不说通州对北平来说至关重要,单说若是叫李景隆拿下了通州城,朱棣先前的“使其受困于坚城之下”计划就落空了。
到时候南军就不是受困于坚城之下,而是据城而守。
他们兵马多,粮草足,又有自南而来源源不断的援军,再想夺回通州就难了。
“王爷言重了。”
这几天南军专注应付即将到来的朱棣,没再派兵攻通州,房胜、孙岩他们落得休息了几天,否则脸色比现在还吓人。
但他还是道:“南军主力一直猛攻北平,来攻通州的兵马并不多。”
“末将与孙大人能守住通州,一是仰赖将士上下一心,二也是北平顶住了南军主力。”
房胜虽知功但却不居功,还专门说好听的:“前些日子南军攻势愈发猛烈,城中伤员日益增多,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还是多亏了世子殿下在北平那边夜袭南军,火烧其大营,一把火将南军的辎重粮草烧了大半,让他们好几天都攻不了城。”
“如此才能拖到落雪,末将这边的日子才好过多了。”
夜袭南军大营?
还一把火烧了他们大半辎重?
朱棣一怔,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肯定不是朱高炽做的。
而且能让夜袭烧了大半辎重,这李景隆就真的一点也不防范,真这么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