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朱瞻壑赶到城门楼时,却发现自己来的正巧。
大伯与一干将领们似乎已经让人探了好几遍,如今已经收到了不知第几次结果,堂中充满了欢笑声。
“壑哥儿。”
朱高炽见了他脸上的笑根本藏不住。
接着不等朱瞻壑主动问,他就道:“昨夜里那一把火可不小,直接把南军大半个营地都烧没了!”
“是极,是极!”
有一名武将神色兴奋道:“方才我还带人出去探了,用望远镜在山头上一瞧,那些大云梯、投石车都烧了不少!”
“放辎重和粮草的库房都空了,估计也被烧的不轻,全抢出去了。”
“我估摸着他们今天是攻不了城了,咱们终于落着喘口气了!”
不只是说话之人,就连其他将领们也是一脸轻松的笑意。
连续守了这么多天的城,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凭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不仅他们累,守城的兵卒们同样累,而且城头上的兵力严重不足。
现在能空出一天来给伤员休养,北平的紧迫局势必将大为缓解。
这次定然能守住北平!
“殿下的热气球当真神物!”
唐云感慨道:“据昨夜出去查探的将士们说,南军在营地中只能挨打,想反击都找不到人。”
“他们看着李景隆领着人马在营地外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人,最后不得不去救火。”
其他将领亦一脸兴奋,显然也被热气球的战绩震撼到了,此刻见了朱瞻壑还有几人凑上前来,语气有些激动。
“殿下,这热气球还有没有,今晚能不能再烧他们一回?”
“再来个几次,南军肯定就得灰溜溜地跑回真定……”
“能不能再来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朱瞻壑无奈摇摇头,指着房顶道:“这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没有西风,想烧他们一把是不可的。”
“且现在就算再有西风,我也不建议再烧了。”
“这是为何?”
朱高炽闻言下意识问了出来。
守城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是最辛苦,最煎熬的一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击退南军的希望,他也是最高兴的。
可朱瞻壑竟然说不要再去烧南军了?
朱瞻壑也知道他的痛苦,委婉道:“咱们早就给爷爷发去了求援信,想必他早就在赶回的路上了,不日便会抵达北平。”
“南军围攻北平,打了咱们半个多月,要是现在就让他们跑了,那这顿打不就白挨了吗?”
朱瞻壑冷哼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所以咱们不光不能烧他们,还得主动挑衅,做出欲出城决战的假象,勾引他们继续攻城,将他们拖住。”
“待爷爷的大军一来,便是大败这些大军的时候,就算不能全歼,也得把他们打个伤筋动骨!”
朱高炽一怔,这才回想起来,最开始朱棣领兵救援永平,就是为了诱敌深入。
朱瞻壑说的不错,要是现在打跑了南军,这一切不就都白折腾了吗?
不少将领也惊异地望向朱瞻壑,在此之前他们中的部分人也都忽略了朱棣的战略。
实在是守城太艰辛了,每天下了城墙到头就睡,第二天一睁眼又是守城,谁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朱高炽长长呼出一口气,苦笑道:“确实如此,我贪功冒进,险些误了大事。”
朱瞻壑摇摇头:“大伯操持城防,一城颠覆之危近在眼前,所以谨慎了些。”
朱高炽摇摇头,环视在场诸将:“壑哥儿说的有道理,咱们不能让南军就这么走了,必须得拖住他们。”
将领们亦轻轻点头,万分赞同。
这不仅是配合王爷的战术,还是为他们自己出一口气。
长孙说的不错,打完就想跑?太便宜他们了!
接下来朱高炽和便同将领们讨论起战术,朱瞻壑没继续听。
自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他还水米未进,方才说了一顿又是口干舌燥。
出去找了点吃的,垫了垫肚子后,他才回来,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大伯,昨晚放飞的那些热气球如何,你们今早派人查探南军营地时,是否看到他们缴获了热气球?”
诸将早已分散去了城头,虽说料定南军今日不会来犯,但就怕万一对方狗急跳墙。
艰苦地防守了这么久,要是在这种最后关头被攻破了城,那就太蠢了。
如今房内只有朱高炽和朱瞻壑叔侄二人,前者起身来到门边,向廊道内左右望了望,这才关上房门。
从他的动作中,朱瞻壑感受到了他对热气球之事的重视。
“我派人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他们看看南军营地中到底有没有。”
朱高炽回来坐下后到:“但出去的几队骑兵里都说没看见。”
他皱着眉头:“不过这些热气球在外终究不是好事,我早上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并非信不过那些热气球上的成员,而是事关重大,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得益于昨晚的大火,南军已无力封锁北平,燕军骑兵已经可以出去执行任务了。
“找到之后再将热气球的残骸进一步破坏,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昨夜那些人,能带回来就带回来,带不回来便先将他们尽量聚在一起……”
朱瞻壑听得不断点头:“大伯考虑周全。”
唉~
朱高炽幽幽叹了口气:“不周全也不行。”
“这热气球实在太厉害了,别看昨晚咱们把南军烧的大败,可万一这东西落在他们手里,被他们造出许多来,北平恐怕守不了三日。”
“此胜非人之功,实仗器之利也。”
“若非人力一直坚守,等来了用‘器’的天时,再好利器也没用。”
朱瞻壑笑着道:“大伯也没必要妄自菲薄。”
朱高炽豁达一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道:“你爷爷他们应当也快回来了。”
“要是他见了你这热气球,不知道得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