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袭营??
仿佛一道惊雷响在众将领耳边!
瞿能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快步账外冲去。
李景隆等人紧随其后。
出了大帐后众人遥遥望向营地西边,数道火光已经腾空而起,在黑夜中分外刺目。
“燕军杀进来了!燕军杀进来了……”
营地中乱成一团,有不少士卒刚睡下就被惊醒,也跟着慌乱起来。
营外战鼓轰鸣,马蹄隆隆,还伴随着铳炮交响,声势骇人。
“李尚!”
李景隆大喊着自己亲卫侍长的名字,让他先带人去抵御燕军,避免他们冲击营地、大肆破坏,造成更大损失。
各个将领们也在不断收拢人手,安抚乱跑的士卒,跟随李景隆去抵御来袭的燕军。
“逆贼势弱!还敢来袭营!”
大帐附近安定下来后,李景隆已经由惊转喜,继续大喝道:“众将听令,随本国公歼灭这些燕贼,再攻北平!”
“今夜便是破城之时!”
这话说的许多人热血沸腾,但也有人皱起了眉头。
燕军又不傻,真会倾巢而出来袭营吗?
待南军整好旗鼓,杀出大营时,却发现来袭营的燕军早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追!”
李景隆气不过,更不想放过破城的机会!
“公爷慎重!”
都督徐凯劝道:“夜深云厚,伸手不见五指,切莫中了燕军的埋伏啊!”
“我有兵马二十万,燕贼又有多少?”
李景隆怒道:“我大营便在身后,他安敢埋伏我?”
话虽如此说,但他还是派了先遣骑兵在前方散开探路,后方大军则向北平方向猛追。
但一直跑到了北平城下,都未追上袭营的燕军。
吊桥已重新关上,城头上五步一岗,皆是举着火把的守军,一看就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李景隆咬牙切齿地望着城头上。
同来的将领中有人怕他冲动攻城,便劝说道:“公爷,现在正是半夜,我等此次又未带器械……”
“我知道。”
说到一半,便被李景隆不耐烦地打断了。
他不甘心地盯了城头一眼,但还是调转马头,向大营返去。
“回去后立刻休息,明日寅卯,便来攻城!”
“是,公爷!”
就在此时,瞿能策马走近李景隆,小声道:“公爷,燕军袭营尝到了甜头,此后应当还会来。”
“不若先设下埋伏,若他们再来,便可迎头痛击,令其全军覆没!”
“或有机会趁机攻入北平也未可知。”
李景隆皱了皱眉头,他虽是头一次领兵作战,但读过的兵书却真不少,也有几分眼界:“燕军夜袭,却不强攻,大抵就是为了骚扰我军,不欲令我等安眠。”
“若再埋伏他们,不去休憩,不正是中了他们的奸计吗?”
瞿能摇了摇头,其实这件事就在于一个“赌”字。
“若燕军见我等都去休憩了,再出城骚扰呢?”
李景隆哑然。
归根结底,这就是一场博弈。
只要他们能抓住滑不溜球的燕军,那就是胜利。
反之若是抓不住,那就得承担熬夜吹一晚凉风的后果,万一吹出个风寒来……
李景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了拍瞿能的肩膀。
“瞿都督,既然如此,此时就交给你了。”
“若真能在营地外截住燕军,进而攻破北平,本国公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瞿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应下来……
长夜漫漫,伴随着冰冷的夜风。
南军上下每个人其实都若有所觉,自他们北上开始,一天比一天冷。
瞿能带着两个儿子瞿郁、瞿陶和麾下众多兵马在大营外埋伏了一夜,都没等到燕军再次来袭。
冬日天亮的晚,天边刚刚浮现一抹鱼肚白,灰蓝的山林间萦着淡淡的雾气。
一队南军伙夫刚刚打完柴,正要回营,突然望见了远处雾气后若有若现的兵马,差点连魂都吓出来。
但镇定下来仔细看后,却发现都是自己人的衣着,并非敌军。
几个伙夫这才回过魂,嘴里嘟嘟囔囔地走了,没说什么好话。
瞿陶收回望向那边的目光,叹了口带着白雾的气:“爹,这天都亮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今日不是早早就要攻城吗?”
瞿能沉默片刻点点头:“好。”
说是埋伏了一夜,但他们其实也有休息,只要多散步岗哨就行,其他人大可以逸待劳地睡觉。
只不过觉是睡了,但醒来后半边身子都冷风吹麻了。
林间终究不比营帐里,瞿能在西南征战时也不是没在野外睡过,但北平的冬天和西南的冬天颇为不同,让瞿能极不适应。
“走吧。”
他起身掰着大腿,强行活动了几下筋骨,这才下了令。
先前散出去的暗哨一个个回来,一行兵马返营。
……
昨日朱瞻壑在藩司衙门留到很晚,所以今天醒的比昨天还晚。
但当他急急忙忙赶到西城墙时,却发现南军还未开始攻城。
“这南军作战竟然这么懈怠?”
朱瞻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南军懈怠一点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但这毕竟是朝廷的正规军,这般松散的风格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很难想想这是几十年前驱逐了暴元的明军。
“听说其他几个城墙都快打起来了,就咱们这边慢了点。”
一旁的梁铭听到他的话,主动过来解释道:“不过今日南军的行为似乎有些怪啊……”
“怪?”
朱瞻壑刚想着昨夜的夜袭应当起作用了,随即便向远处渐渐聚集而来的南军望去,发现这次他们不仅带了攻城器械,还额外带了许多石料、木料。
“也不知道要作甚?”
梁铭皱着眉头,目中带着几分忧虑:“该不会要在城外筑战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