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不需坚城之利,今往援永平,彼探知我出,必来攻城。回师击之,北平在前,大军在后,竖子必成擒矣。”
有的将领疑惑道: “可是王爷,永平城完粮足,就算守到年后都没问题,如今北平才是大本,若此时去救永平,不是舍本逐末吗?”
朱棣摇摇头:“守城之众,以战则不足,御贼则有余。若军在城,祗自示弱,彼得专攻,无复他顾,甚非良策。”
“兵出于外,奇变随用,内外犄角,破贼必矣。”
“吾出非专为永平,直欲诛九江速来就擒耳。吴高怯不能战,闻我来必走。是我一举解永平之围,而收功于九江也。”
支援永平并非为了支援永平,而是为了破李景隆之兵。
兵法之道,虚虚实实。
依城而守,只能死板御敌,与之硬碰硬。
但要是出了城在外游击,便大有用兵空间。
燕军兵力不如南军,硬拼是下下之策,出城以智谋相搏才是上上之选。
此言之后,将领们再也没有疑问。
“今次本王出征后,依旧由世子朱高炽留守北平。”
朱棣话音落下,朱高炽身子一颤。
朱瞻壑在后边看得清楚,也知道他为何如此。
正常来说,有了两次留守经验的大伯不应该还这样。
但问题是前两次大家都心知肚明,说是留守,但战火基本不可能烧到北平来。
可这次不一样,朱棣等人的目的就是让李景隆率领大军北上,围攻北平!
那可是将近五十万兵马,就算受后勤、天气等因素所限,只能来一部分,那也肯定是北平守军的数倍、数十倍。
如此一来他再害怕就是理所当然了。
“世子,你可有信心抵住李九江的来犯之势?”
朱棣望向朱高炽。
朱高炽肉眼可见的紧张,但还是勉强道:“儿子……有信心。”
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此时不能露怯,否则丢的不仅是他自己的脸,更是朱棣的脸。
朱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衍大师留守城中辅佐你。”
“遇事时也可多问问唐云、孟善、顾成等老将,多采纳建议。”
“李九江来,只可坚守,万万不能出城迎战。”
“是,爹。”
朱高炽悄悄松了口气。
不只是他,诸将也悄悄松了口气。
让个不通兵事的世子守北平,应对李景隆大军的围攻,其实他们也不怎么放心。
大家的妻儿老小都在城中,若是城被破了,那就完了。
但有道衍和尚相助就不同了。
这个老和尚虽在军中无比低调,但许多将领都知道他是王爷的智囊。
许多决定都是王爷与他商议后才宣布的,此人深得王爷的认可。
有他和诸多老将在,北平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了。
再说了,他们只是出去虚晃一招而已,等李景隆入套就返回。
说不定他刚到北平,自己等人后脚就回来了。
朱棣继续部署兵力,李景隆北上后若攻北平,必也会攻通州。
这等要地坚决不能落入其手,所以加强通州的守备兵力也是头等大事。
此外,朱棣还有一个行险的决定:“卢沟桥守军也可撤入北平。”
不等诸将疑惑,他便道:““天寒谁涸,随处可渡。守一桥何能拒贼!舍此不守,以骄贼心,使其深入,受困于坚城之下。此兵法所谓利而诱之。”
将领们也没什么异议,反正主力都走了,也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卢沟河守军了。
而且还是撤入北平,也变相加强了北平的城防兵力。
在安排好北平的一切后,九月十九日朱棣点齐大军,向永平开赴去……
城中所余守军仅有三万。
朱瞻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忙着进行热气球的测试。
虽说朱棣临走前也让他帮朱高炽守城,帮他出出主意,但这几天朱瞻壑却一直在摸鱼。
毕竟李景隆的兵马还没来,而热气球的实验却已经进行到了关键阶段。
今天,就是他第一次载活物上天的日子!
西风漫卷,旷野苍黄,灰林枯叶沙沙作响。
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事搁置在原野的空地上,周围的匠户如工蚁一般来来往往,进行着最后的校检。
外围则有王府的卫兵守备,更远处还有王府的游骑不断巡逻。
离热气球不远的空地上,朱瞻壑正抚摸着一头小黄牛的牛角。
这头母牛便是今天飞天实验的主角,牛气冲天也代表着朱瞻壑对这场实验的美好期许。
除了它之外,还有一匹马、一只猴子。
今日功成,就意味着载人飞天已经没有问题了。
“搜清楚了没有,附近有没有南军的探子?”
撸了一会牛的朱瞻壑恋恋不舍的松开手,转头望向一旁宦官。
“回殿下,都探了一遍,肯定没了。”
“好。”
朱瞻壑点点头,向热气球方向走去。
往常这种细枝末节的事都是朱高煦来做,但这次他跟着朱棣出征去了,所以只能由朱瞻壑自己来。
先前朱高煦还老是抱怨这事,说他可以在北平周边专门圈下块地来做这种事,也省的每次都废这么大功夫探查。
以前朱瞻壑觉得无所谓,而且李景隆马上要打过来了,到时候连北平都出不来,圈下来也没用。
可现在朱瞻壑亲身体会到准备工作的费事,决定等打退李景隆等人后,就立即把此事提上日程。
毕竟以后火铳出了成果肯定还要实验,还有火炮什么的,万一自己再整出些什么新东西呢?
朱瞻壑来到热气球前,再做最后的检查。
确认一切都无误后,他才对匠户们下令。
“点火!”
“上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