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集一路跑到了总旗的营帐门口:“周大人?周大人在这吗?”
“进来!”
总旗周方正同几个小旗,还有隔壁营的总旗一起摸牌。
“张集?你小子还活着啊?”
周方朝门口瞥了一眼,注意力继续放回手中的木头马吊牌上。
“大人!出大事了!”
周方语出惊人:“有人通敌!刘大通敌了!”
“他通了燕王!”
“什么?”
周方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站起身:“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
张集装作没看懂周方的眼色,一股脑儿地把昨日自己和刘大被燕军俘虏的事全吐出来了。
“周总旗,此事可不小啊!”
一旁的另一名总旗立即道:“必须得禀报给百户大人!”
“得快些,免得让那刘大得到风声跑了!”
几人三言两语间,就已经替周总旗把事情安排好了。
周方狠狠瞪了张集一眼,随即立刻吩咐手下的小旗去拿人。
“就把他绑在营帐里,别让他和别人说话!”
周方自己则抢在别人之前,快步去禀报了分管的百户。
“刘大!你出卖了什么机密给燕王?”
百户恶狠狠地看着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的刘大。
“冤枉啊!大人!”
刘大不断挣扎,又惧又怕,一个劲儿地喊冤:“我哪知道什么机密?”
“不知道机密?”
百户冷笑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布袋子:“这银子怎么来的?”
“你没出卖机密,燕王为何会给你钱?”
“这……其实是我被大虫追了,路上捡的……”
刘大说的很心虚。
百户气急而笑,上前给了他一脚:“老子和你正儿八经的说话,你拿老子消遣?”
“你同伙,那个姓张的都招了!”
他卡巴卡巴地捏着手上的骨头,不怀好意地道:“你要是再耍滑头,就别怪兄弟们给你松松筋了。”
一旁的几个的百户亲兵冷笑一声,齐齐走上前。
刘大一听张集都招了,登时脸色一白,再也不敢磨蹭:“我说!大人我说!”
“昨天我和张集被燕军抓了,他们让我帮他们打探军中的机密!”
“还有呢?”
百户不耐烦地看着他。
“要是事成,他们就再给我一百两银子!”
“还真他娘舍得下本钱……”
百户啐了一声,继续道:“别等着我一句句问,还有什么!”
“没……没了啊……”
刘大有些茫然:“还有他们那个姓李的千户请我吃了顿饭……”
“对!”
百户要听的就是这个:“吃饭的时候,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刘大急忙辩解道:“大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给你十多两银子?”
百户冷笑一声:“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你把那个李千户介绍给我,老子带着手底下百十来号人去领钱!”
刘大张了张嘴,似乎被问住了。
“老实交代,别磨蹭了!”
“大人……”
刘大口舌发木,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好好审审他。”
百户的耐心所剩无几。
“大人,我真……真没出卖机密……”
刘大瑟缩着后退,但几个亲兵却狞笑着走了上去。
百户冷眼着看这一幕,但审讯还没开始,他们就有了发现。
“大人!这小子的衣服里藏了东西!”
一个亲兵拎刘大后脖颈的时候发现手感不对。
“弄出来!”
百户眼睛一亮。
刘大更为懵逼。
衣服里藏了东西??
亲兵三下五除二便撕开衣领,拆出一张信封来。
铁证如山!
百货接过信封,一边拆,一边冷笑着看了刘大一眼,意思是待会就料理你小子。
“大人……”
刘大已经傻眼了:“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百户已经无暇理会他了。
从他拆出信纸,开始的第一眼起,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那张纸。
眼神也从开始的嘲弄、有探究欲,渐渐变成了惊骇、恐惧。
“老大……”
几个亲兵见此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老大?老大?”
他们一脸叫了好几遍,百户才终于抬起头来。
他无视手下亲兵探究的眼神,什么也没解释,而是深吸一口气,将信纸仔细折好,小心地揣进怀里,随后快步向外走去。
“看住这小子!”
“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能!”
“是!”
亲兵们齐齐应了一声。
他们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可能不简单。
被按在地上的刘大更是脸色白的可怕……
百户寻到了自己的顶头千户,千户只把信看了一半,脑袋就大了起来。
“走,必须禀报刘都督!”
这封信一直被送到都督佥事刘真的案头。
刘真乃太祖高皇帝时期的老将,曾随太祖起兵,多次受赏赐。
他在甘肃卫、陕西都司等多地任过职,随都督佥事宋晟远征过哈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
只是日益增长的年纪消磨了他大半精力。
皮肤松弛,面上布满皱纹,双目虽蕴威严,但时不时就会闪过一抹疲惫。
即便如此,当刘真看完这封信,并听完张集、刘大二人的百户解释完来龙去脉后,他的面色还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此事办的好,你们先去看住那两个人,切莫走漏了风声!”
刘真灰白的胡须抖了抖,心中波澜大作:“本将军先给王爷去信,再去寻陈都督商量对策。”
“是!”
……
当陈亨被找上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陈亨今年六十八岁,算起来比耿炳文都大两岁。
他曾任元朝扬州万户,后来随太祖皇帝起兵,同徐达一起北征残元,以数千兵马抵御数万敌军,屡立战功。
他虽年纪大,但与给人的印象却与刘真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