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三人的回归给王府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至少给朱瞻壑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如今他的生活中除了韦弦,又多出了别样的声音。
“壑哥儿!你怎么会这东西?”
“壑哥儿!你怎么连这也会?”
“这是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你都懂?真的假的?莫不是在骗你爹?”
朱瞻壑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话,捂住双耳,两眼无神。
朱高煦一身单薄的亚麻色棉袍,又鼓捣上了朱瞻壑的滑轮组,脸上的惊叹犹如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
“壑哥儿,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他感慨道:“怎么知道这么多?”
“朱高煦!!”
一旁低着头的韦弦当即啪地把手中的毛衣一扔,柳眉竖起,杏目含煞:“你什么意思??”
朱高煦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举手投降:“媳妇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韦弦毫不客气地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说清楚!”
“我……”
“壑哥儿这么聪明,知道自己用功、努力读书,连娘考校完他的功课都赞不绝口。”
韦弦毫不客气地盯着朱高煦:“你这个当爹的知道了就这么说?”
“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朱高煦!你影射谁呢?”
“我……”
朱高煦干笑一声:“媳妇儿,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吃惊了……”
“吃惊,吃惊,你真是一天天闲的没事干了!”
韦弦扯着他衣服往外走:“壑哥儿在这安安稳稳的读书,你就在旁边七嘴八舌的捣乱!”
“你都当爹了,有个正形没有……”
两人说着说着,小院的门突然被敲响。
韦弦训夫的声音戛然而止,朱高煦整了整腰带,上前去开门。
“马三宝?”
朱高煦见了来人微微一怔。
“高阳郡王?”
马三宝对朱高煦在院里出现也比较惊讶,就像方才他根本没听到院里的训斥声一样。
“你这是……”
朱高煦皱眉看着他手中提的几个纸包,里面装的好像是……点心?
“臣是来寻长孙殿下求学的。”
马三宝脸上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多有打搅,实在抱歉。”
“求学?”
朱高煦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要说朱瞻壑平日里学习认真,饱受先生喜欢,大人夸奖,那他还能接受。
但突然冒出个马三宝来求学……这是不是有些超纲了?
已经不属于一个小孩子该在的范畴之内了吧?
“是马大人来了?”
朱瞻壑这时已经闻声从屋里出来:“快进来吧!”
说完便负手又回了房间。
“还挺像模像样的。”
朱高煦哝咕了一句,让开身形请马三宝进来。
求学什么的,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这王府里有学问的人那么多,那些文官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都能倒腾成好几箩筐的书。
他马三宝放着这么多人不去请教,反倒来请教朱瞻壑这么个小孩子。
要说没问题,谁信?
朱高煦下意识就以为,他是借着求学的名头,来溜须拍马的。
但借着过往对马三宝的了解,朱高煦又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就这样脑子乱哄哄的想着,他脚下也不自觉地跟进了房间。
“你带着这是……”
朱高煦看着马三宝手中提的几个油纸包?
“都是教学用具。”
朱瞻壑在座位上回了一句。
马三宝本来还想说什么,但闻言后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弟子见过殿下。”
他把油纸包放在桌子上,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弟子礼。
“不必如此。”
朱瞻壑目中闪过一抹无奈。
弟子和殿下……听起来总有些不伦不类的。
但马三宝第二次来找他时,就已经这样称呼了。
尽管朱瞻壑纠正了多次,但他依然这样坚持。
“昨天咱们讲到哪了?”
朱瞻壑随手翻开自己的“教案”。
只是一个空白的笔记本,上面简简单单写了几行随笔。
“是二力平衡条件。”
马三宝也翻出了自己的“学生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记满了一行行文字。
“物体在二力平衡下,可以静止,也可以作匀速直线运动……”
“记起来了!”
朱瞻壑一拍脑门:“那今天就继续。”
他也不是白教马三宝。
原本情况下,朱瞻壑是要自己编写各种教材。
但有了马三宝这个学生后,他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忠诚的“书童”马三宝自然会将老师的话奉为圭臬,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
朱高煦也适时来到了马三宝身后,看向他手中的笔记。
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这些字组合在一起……
就让朱高煦开始犯迷糊了。
“……这种情况下,合力就等于力一加力二……”
朱瞻壑为了讲解的更形象,随手一指桌上的毛笔。
“此笔放在笔架上,便受到重力,但于此同时也受到桌子给它的力和笔架给它的力。”
“重力和后两者的合力形成二力平衡,所以这支笔才能保持静止状态……”
马三宝听得若有所思,而旁听的朱高煦却已经渐渐眼冒金星。
这是他以前从未听过的东西,本来还怀疑是朱瞻壑自己编的,但稍稍听了一会,却也隐隐察觉到其中的完整逻辑。
就算是编的,朱高煦觉得自己也编不出来。
他想尝试着理解,可听着听着,人就已经开始犯迷糊了。
就在此时,一道扑鼻的香气伴随着酥脆的“卡兹”声传来。
朱高煦猛然回过神,抬眼望去。
“妙应寺东边的羊肉火烧??”
这个他倒是懂。
朱瞻壑已经拆开油纸包,卡兹卡兹地吃了起来。
酥脆的火烧皮,咬一口喷香的羊肉馅,好吃的魂都丢了。
“你管这叫教具?”
朱高煦瞪了吃的满嘴流油的儿子,毫不客气地捏起一个扔进嘴里,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三两口便吞下肚。
“怎么不能叫教具?”
朱瞻壑理直气壮:“我要是饿了,就教不了他了。”
也不怪朱瞻壑让马三宝帮自己开小灶。
王府里的吃食只能说是勉强能吃,实际上寡淡无比。食材好,但没什么味。
“哼~”
朱高煦本想继续数落他两句,但一想到儿子讲的那些“高深知识”,就有些不明觉厉。
溜了溜了。
还是去欺负老三好玩。
临走时又顺了两个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