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寒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他俯下身去,温柔的帮着苏零月盖好被子,跟江凛冬说:“那两人说了什么吗?”
江凛冬靠着门,也不进来。
右手压着左手臂弯,刚刚输血之后,整个手臂是凉的。
身体也有些乏。
他倚门而立,像个美好的骑士,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庆幸可以救到她。
“两车司机酒驾,不过,事情没那么巧。路上那么多车,为什么就偏偏撞向同一辆?”
江凛冬目中闪过凉意,“我调了沿途的监控看,后车追尾,一路撞了不下数十次。前车是突然出现,越过中间实线,撞向对面车道的。”
所有一切,时间卡得刚刚好。
但,正是因为这刚刚好,所以,显得刻意了。
江初寒一边与他对话,一边拿了毛巾沾了温水,细心的帮着苏零月擦着脸。
她脸上都是血,虽然命是救回来了,可身上的脏污,总得有人打理。
江初寒要自己来。
“哥,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忙了。”
堵针眼的棉签扔开,看看不流血了,江凛冬把胳膊放了下来。
“这次,多谢你。回头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江初寒道。
亲兄弟,明算账。
这次,的确也是江凛冬又救了她一次。
“说起这事,那就得多留会了。”江凛冬笑了,原本要走的脚步,又留了回来。
进门找了椅子坐下,说道:“上次我街头救了苏小姐,把她送去酒店,结果上了头条的事,哥还记得不?那时候,哥帮我撤了头条,花了三百万……这笔钱今天能了了吧?”
“能。”
江初寒看他,“除此之外,再许你一个条件。”
哦!
送上门的便宜呢,不沾白不沾。
江凛冬认真考虑一下:“最近局里的车,有点旧了,江总如果方便的话,给局里捐几辆车?”
江初寒:“江检开口,倒真是大公无私。真是花着我的钱,你半点不心疼。除了捐车,要不要再捐辆飞机?”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要啊!”江凛冬说,他的每年分红有不少,不过,那是他私人的,以后也是人家叔叔了,回回见面,总得给点见面礼的吧。
至于这种私人捐助方式的,则是多多益善。
“行!”
江初寒答应了,江凛冬这才离去,心情颇好。
“先生,你怎么样?”
陈兵捂着胳膊出来,余晚阳失血过多,伤势更重,可能伤到了头部。
陈兵也输了不少血,总算把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江凛冬看他,再强壮的男人,也不能失血啊!
“还行,先回局里吧!”
回去的时候,依然是陈兵开车,江凛冬跟梁国民汇报情况:“两人都已脱离危险,梁局放心。”
梁国民气得不行,骂骂咧咧:“这是没王法了啊,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我们,当我们软柿子?”
他在骂,江凛冬在笑:“压了那么多案子,没有一个能结案的,也难怪……”
陈兵多看他一眼,默不吭声。
能这么硬怼梁局的,也就他了。
梁国民暴跳:“臭小子,你到底哪边的?都这时候了,你跟我说风凉话?”
“嗯,那就不说这个了,说点高兴的。我哥为了奖励我见义勇为,给局里捐了几辆车,你回头记得查收一下。还有就是,多一架飞机。”
梁国民的骂骂咧咧立时停下,整个人眼睛瞪大,简直就在放光,高兴得直搓手手:“真的吗真的吗?哎呀,这个,江总太客气了呀,捐车就算了,居然还有飞机,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
一边说,一边又多问一句:“小子,既然都这样了,你有没有再问问你哥,多捐几辆呗,咱不嫌多。”
江凛冬面无表情中断通话: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漆黑的夜色最深重,也最冷。
走过长长的走廊,江凛冬在门外停下。
里面坐着的男人,一身酒气,神色懒散,完本一副什么都不怕,又吊儿郎当的样子。
“哦!要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做啊!”男人双手一摊,很是无辜的说,“喝了几瓶酒,不小心撞了车,出了点问题……对方死了没?没死那我顶多算是酒驾啊!也够不上这么严肃吧?”
审人的警察,全程黑脸。
这他妈一个滚刀肉,审不出来。
从里面出来后,见江凛冬在门口站着,马上说道:“江检,这人一口咬定自己是酒驾,什么都不肯说。”
江凛冬问:“另一个呢?”
“另一个也不说。真想揍他们一顿。”
世间总有这样的人渣,踩着法律的底线,疯狂蹦跶,却偏偏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行了,你辛苦了,暂时去休息休息。我来审吧!”
江凛冬说,拍拍他的肩,又加了句,“把监控都关了。”
“这,不符合规定啊!”
“会符合的。”江凛冬招手让陈兵进来,指指已经关了监控的拘留室,“去吧!”
他在外面等。
陈兵进去的时候,轻声问:“先生,要到什么程度?”
“不死就行。”江凛冬说,“出了事,我负责。”
就算是他负不了责,上头还有梁局,梁局会给善后的。
陈兵点点头,进去了。
时间不长,小屋里面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不过依然铁骨铮铮,什么都不肯说。
江凛冬也不急。
他办案,比较灵活。
对于一个顽固不化的脑子,是需要一定操作的。
擦边球可以打,打好了,效率出奇的高。
为此,梁国民真是没少给他善后啊……时常把人气得跳脚,但又舍不得罚。
江凛冬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五分钟不算长,但能挺住,也是不错。
兜里摸出了盒烟,给自己点上。
青色的烟雾飞出去,呛得很。
他烟瘾大,又常熬夜,这是给他特定的。
八分钟之后,陈兵从拘留室出来,拳头上带了一丝血腥,江凛冬瞥了眼:“带血了?”
“不算吧!”
陈兵说,拿了纸巾了手,纸巾没乱扔,打算回去处理,“他自己喷了鼻血,不小心蹭了点。”
江凛冬点点头,站起身,指指第二个拘留室:“那个也去试试。”
时间不长,这次只用了三分钟,那边就交代了,出来之后,陈兵眼底带了轻松:“先生,可以回去了。”
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看呆了:“说了吗?”
“说了。”
卧槽!
还是人家厉害!
上了车,陈兵边开车边道:“有人第一次给了他们二百万M金,克利斯被车撞了,这会儿还没醒来。后来又追加一百万M金,这次是要除掉苏小姐。不过,苏小姐命大,有余晚阳给挡了这一劫。”
“背后主使人呢?”
江凛冬问。
他手指拿着打火机,不时点亮,又摁灭,英俊的脸庞在夜色下的火光中出现,画面有些凉。
“主使人,好像一个外国人。说的国语不是太好,他们通过电话联系,但那电话,只有那个人找他们,他们是找不到那人的。”
反侦察意识有点,但不多。
应该,不是专业的人员。
江凛冬闭了眼,反复把这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其中有一个点,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苏零月下手?
同一个人,对付了克利斯之后,又对付苏零月,那么,这两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不会是亲戚吧!如果不是亲戚,那就是利益关系。自古财帛动人心,巨大的利益,会养出巨大的贪念。”
陈兵边开车边说道,跟了江凛冬几年,他懂的不少。
江凛冬坐直身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回到局里,梁国民正咧着大嘴傻笑:“哎呀,你们可是回来了,刚刚你哥身边的那个特助打电话过来说,一共要捐给局里十辆性能优良的越野,外加一架直升机……这下子,咱们局鸟枪换炮了啊!”
梁国民的确很高兴。
案子破不了,头发都愁秃……这会儿能有点高兴的事,他恨不得要昭告天下知道。
江凛冬挺会泼凉水:“捐来的车,兄弟单位不眼馋吗?梁局,要是都能留下,才算你本事。”
梁国民一下子脸黑了:“这,不行吧,他们个个都富得流油,凭什么打我的秋风?”
“凭,他们都没有直升飞机,你一个市检机构却有,红眼病,是人人都会犯的。”
只是,有些人是为私而犯,有些人,就是为了公而犯了。
梁国民大手拍脑门:“想个法子,得给我留下。你哥好不容易大方一回,我捞点东西容易么,咱们局里的车,个个都破得要报废了,是绝对不能给出去的。”
纳税人的善意,他们是必须要收下的。
江凛冬不管这事,江氏捐的,与他无关。
他脑子里分析案情,一头扎进了办公室。
不知过了多久,陈兵准备了宵夜进去,江凛冬一整盒烟抽完了,输完血之后,身体有些乏,他需要提神。
尤其是左边胳膊,更有些沉坠的感觉,也不是疼,挺难受的。
“先生,要不先休息?明天再看。”
陈兵说,担忧他的身体,“你不能再熬夜了。”
“可这案子,眼看只差最后一步了……”江凛冬有些烦燥,又点了一支烟。
烟雾升起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浅笑吟吟的姑娘,正站在眼前,与他对视。
他猛的坐直身体:“陈兵,你说,苏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苏小姐啊,温柔,知性,优雅,善良,但骨子里是倔强的,挺有主见。”陈兵说。
“还有别的吗?”江凛冬再问。
陈兵想了想:“跟别人不一样?是孤儿,有养父,然后,被包养?主要是很漂亮。”
连续几条出口,江凛冬“啪”的一声,手拍在桌上:“就从这几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