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施施然而来,来得突兀,又让她措手不及。
惶惶如夏季的风扑到脸上,让她瞬间起了一身的燥汗,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把手机上正在刷的小视频关掉。
坐起身说道:“江先生客气了,您来是我没想到的,哪里还敢介意?只是,江先生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江凛冬仔细看她。
隔了这几日不见,她好似更瘦了一些。
再想想刚刚听到的住院原因,他忍不住还是将视线落在了她纤细的腰间。
娇娇女子,脸色苍白。
哪怕是病号服遮挡的再严实,可也依然看得出,她空阔的病号服下,那一捧腰身的极致柔软。
他也是没想到,曾传为整个江城笑柄的女人,到头来,竟会让江初寒贪恋到这种地步。
“我身体不舒服,也是来看医生的,与苏小姐这里,算是偶遇吧!”江凛冬笑,又与她随意聊了几句,能看得出来,她似乎是有些紧张的。
江凛冬想到现在还落在他抽屉里的资料,也没有戳穿她:“今天冒昧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聊到这里吧。苏小姐,我其实还有一事,还要跟苏小姐说的。”
看样子,他是要走了。
一直紧张不安的苏零月松口气,话里瞬间带出了轻快,马上说道:“江先生,您请说。”
她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似乎是真的巴不得他走,江凛冬挑了眉,倒是不知道,他哪里就让她这么紧张了?
“苏小姐也不用这么客气。我手头最近有个案子,是有关一伙人大量制作并伪造身份证还有护照的事情,苏小姐若是有这方面的线索,可以跟我提供一下。”
啪!
手机落了下来,掉到床铺上,苏零月恍神,又下意识握起,倒也挺有急智的:“不好意思,这,手有点抖,就掉了。”
可在他看来,她的谎言太过拙劣,她的表演也太过粗糙。
缺少场景的磨练,也不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
或者,是他想多了?
男人轻笑:“苏小姐好好休息,不送。”
她尴尬,也没有要送的意思。
一直等他拉门出去,苏零月坐回床铺,这才发现,整个后背,已然被冷汗湿透。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江凛冬绝对已经发现,她伪造身份证件的事情了,若不然,何必又用话来试探她?
这一刻,苏零月手脚发凉,心头跟着颤抖。
不行!
这江城不能留,她要走,一定要走!
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赶在江家人没有发现之前,她要离开这里。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余晚阳接诊完最后一个病人,过来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见她情绪不对,精神恍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豁然回神,明显的就有心事。
他干脆拉了椅子坐过来:“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是。
有些话,还真不能说。
苏零月看着他的一头白发,想要倾吐的欲望,硬生生又忍了下来。
“没事。”
她压回了心中的不安,只是说道,“做了一个恶梦,梦到我的孩子没了,醒了之后就有点心里难受。”
江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好糊弄的,余晚阳好不容易才又安定下来,这次她绝对不能再连累他了。
“晚阳,我想吃盖浇饭,清淡一些的,你中午帮我吧!”她说道,努力让自己平静,明显是要转移话题。
余晚阳深深看她一眼,站起身:“好,那就清淡一些。”
他白大褂脱了,里面穿着一件黑色衬衣。
似乎自从余父过世之后,他的衣服一直都是黑色的,从没有变过别的颜色。
哪怕,是白。
而人世间,并不是所有事情,除了黑,就是白的。
还有一些,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地带。
椅子又放了回去,余晚阳转身离开病房。
停车坪,江凛冬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坐在车里,细细想着刚刚的事情。
陈兵没有打扰他,视线一直盯着车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余晚阳从楼里出来,去往食堂,陈兵的视线也跟了过去,见中途有病患碰面,都会跟余晚阳打招呼,便也知道这人的品质不错。
只可惜,惹了不该惹的人。
做为一个司机,陈兵也是有是非观的,但是,这种是非观,并不包括插手别人家感情问题这种事情。
“再细查一下苏零月,资料越详细越好。”
江凛冬睁了眼,低声吩咐着,陈兵答应一声,问过话之后,把车子开了出去。
陈兵又看到了从食堂里出来的余晚阳,便说了句:“余医生打这么多饭,饭量不小。”
江凛冬往外扫了一眼,姿态闲适:“他与苏小姐关系不错,应该是帮带了一份。”
话音落了末尾,余音还在舌尖轻绕着,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女人柔软又纤细的腰肢,
三分纯,七分媚。
该娇的时候娇,该出手的时候,也会出手。
倒是有股子韧劲。
“另外,最近派人盯一下苏小姐。”
假身份不会无缘无故去制作。
江凛冬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噬好,但如果,这起案子涉及到了她,江凛冬也不会放过这个可能。
“江先生,您的意思是,苏小姐她跟这起案子,有些关联?”陈兵问,男人久久没有回答,陈兵便闭了嘴,知道自己越矩了。
有关案子上的事情,很多不是他该问的。
江凛冬转而又说到江初寒:“苏小姐自住院后,江总来过几次?”
真正来说,江凛冬的手段,比起江初寒覆盖得更广。
如果他想知道什么事情,他总有渠道去拿到这方面的消息。
他身为检长,敌人多,树敌更多,家人的安全,在他这里是第一位的。
江初寒身边,有他的人。
“江总把人当夜送去医院后,听说手抖了很久,才抽完一支烟。后来回去,连续三天都没有来了,今天是第四天,不知道会不会来。”
风流的男人,大多也薄情。
比如费南城。
江凛冬现在不考虑什么费南城,他在想着江初寒与苏零月这件事。
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这个女人,会表现在他一言一行中的方方面面。
既然把人送进了医院,却能三天都不来一趟,他这个哥哥,还真是薄性的很。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不过,我听说江总这三天,也过的很累。连续三天,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呆在公司处理事情,大有用几天寿命,换一辈子安康的架势。”陈兵又说,“先生,您说江总,他是不是吓着了?”
吓着?
江凛冬笑了。
世间之人,谁都有可能吓着,唯独江初寒不会。
“曾经夜入深林,与群狼搏斗的男人,你说他会吓着?”江凛冬带着笑意说,陈兵不出声了。
两人纯粹是闲聊,不涉及工作方面。
不过,提到江初寒,江凛冬便又想提醒提醒:年富力壮是好事,但精力也有限啊,夜夜做新郎,早晚有一天会吃不消。
他这个哥,狂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