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酒液晃着。
晃出了一圈圈漂亮的晕色,红的耀眼,醇得醉人。
两个男人的交锋,在这样的舞会上,虽然也克制了,但总会觉得有那么一丝格格不入。
“初寒哥哥,余医生,你们在聊什么?”
苏芷嫣从外面回来,提着裙子过来问。
她娇娇俏俏的小脸,布满了单纯,如一般白色的莲花飘过来,落在两人面前。
也刚好,把两人之间那隐晦的交锋暂时打断。
余晚阳仰脖喝完杯里的酒,一头白发醉了这个夜,但他更想醉的是自己。
眼看着苏芷嫣上前挽了男人的胳膊,不动声色宣誓着主权,余晚阳轻然一笑:“恭喜二小姐回归。零月呢,我找她有事。”
当着江初寒的面,再一次大刺刺寻人。
江初寒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像是没了情绪,格外的平静:“余医生,你确定要找?”
他养的小雀儿,整个江城没人不知道。
余晚阳却敢一次又一次,踩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蹦跶。
“余医生是要找姐姐吗?”
苏芷嫣假装无知出场,声音软软的,透着一丝被独宠的娇憨,“我姐姐脚伤未愈,这会儿在楼上休息。余医生要找人的话,在二楼左手边,最里那个房间哦。”
“好!那谢谢二小姐了。”
余晚阳似笑非笑,多看了苏芷嫣一眼,又跟江初寒颔首道,“听闻今晚也是两位的订婚之宴,恭喜两位。”
手中的酒杯放下。
余晚阳绕过满厅宾客,从侧边楼梯上去。
那一道背影,挺得笔直。
那一头白发,于苍桑中,又透着凌厉。
如一把刀,裹了鞘,随时都可以出动,伤人。
偏偏,他又完美的压下了这一切。
从他的面前走过,施施然上楼,当着他的面,去找他的女人。
这是他的宣战,也是他的挑衅。
余晚阳,挺有个性。
“初寒哥哥,你看他干什么?别看了吧。其实余医生这人看起来很温和,但其实很不好相处,总感觉渗人的很,也就姐姐能与他交朋友了。”
苏芷嫣娇嗔的说,顺便擦了擦胳膊上什么都没有的鸡皮疙瘩。
她瞧起来很软。
也天真。
江初寒似是信了,又似是没信。
他嘴里咬了烟,又放了下去,不动声色间,伸展了胳膊,避开她的挽挎,苏芷嫣眨了眨眼,委屈的咬了唇。
刚刚的事情,她看得很清楚,他的初寒哥哥,已经不是从前的初寒哥哥了。
他的心中,多了一个名叫苏零月的女人。
他对苏零月,有更多的占有欲。
为了苏零月,他不想让余晚阳上楼。
更甚至,他还在不动声色的威胁着那个男人。
倒是也好。
余晚阳不怕威胁,他上去了。
“初寒哥哥,舞会马上要开始了,你陪我跳开场舞呗!”
苏芷嫣上前,还想挽回男人的胳膊,只是男人瞬息之间对她隐隐淡下来的态度,让她不敢再有进一步的行为。
她这会儿,就只是站在他的身边,仰脸看着他,像看着她心中的神。
看他烟卷夹在指间,雪白的烟身,修长的手指,两者纠缠间,觉得挺好看的。
不说话,可满身都是纵出来的情,他的情勾人,他的欲,更撩人。
江初寒这个男人,像极了一匹孤狼,也像是寒冬草原上奔腾的野马。
女人想要收服他,没那么个可能。
可偏偏苏零月似乎是睡服了他。
苏芷嫣不服气。
明明她才是最合适的,其它的什么金丝雀,都比不上她。
“初寒哥哥?”苏芷嫣小心翼翼再问,江初寒终于看她,垂眸的时候,指间的香烟揉了,扔在垃圾桶里。
跟她“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苏芷嫣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她整张脸上,都是耀眼的光彩,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在他们这个阶层,开场舞都是注定好的,也有赋有特殊意义的。
一旦江初寒答应与她一起跳开场舞,这就表示,苏江两家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下了。
璀璨的夜色迷人,他更醉人。
纵情的男人,他全身都染着令人上瘾的毒。
苏芷嫣也情动,她踮脚想去亲他,被他避开。
他掐着她的腰身,语气温和:“我抽了烟,有味。”
她想亲,不嫌弃,说道:“我喜欢有味道的,男人味,能醉我。”
“我嫌弃。”
江初寒说,“一会儿要跳开场舞,总不能满身烟味。”
轻手拍她一记,“我去趟洗手间。”
放开她,去往一楼的洗手间。
厅里人影晃动,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没人不识相的上来打拢。
这时候,江初寒离开,苏芷嫣便一直追着他的背影看。
费南城携女伴过来,笑容恣意又逗趣:“二小姐要望穿秋水了?听说今晚上定婚,二小姐可要准备准备的。”
苏芷嫣没在门口迎到费南城,这时候不得不转回视线,说道:“每次你都是最晚。南城哥,你身边这位是?”
费南城是带着叶桑过来的。
叶桑笑容清爽,打扮的也很中性化,短裤加衬衣,瞧着有种飒爽的味道。
她不会跳舞,只是跟来见世面。
之前只听说,苏家是闺蜜的养父母家,这还是第一次登门进来。
对于苏芷嫣,她也略有耳闻。
听说,不是个好相与的啊。
如今一看,有点那味儿了。
顿时笑起,手段也是八面玲珑:“二小姐好,我是跟着城哥过来的。我叫叶桑。”
叶姓?
江城没有这个姓氏,应该是外地过来的,不入流的女人吧!
苏芷嫣脑中过了一下这个想法,费南城开口道:“叶桑,也是今晚上我的女伴。”
混迹这个圈子里的男人,个个都会说话。
像这种舞会带女伴来的,如果说是女朋友,可能还会贵重几分。
如果只说,只是今晚上……那么,便是临时找来凑数的女人。
叶桑不懂这里的弯弯绕,不过还是觉得女伴这个词,不太入耳。
她应该是他的女朋友才对。
“南城哥,都这么熟了,那我就不招呼你了,你随便坐,我去找一下初寒哥哥。”
苏芷嫣着急找人,没把叶桑放在眼里。
没有地位的女人,入不了她的眼,不过又是一个玩物,一只飒爽一点的金丝雀而已。
苏芷嫣去洗手间找人,但洗手间已经没人了,脸色瞬间白了,指尖也在掌心里握紧,眼底闪过恼意。
都这样了,还不消停么?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犹豫一下,提着裙摆上去。
二楼客户,苏零月脱了鞋袜,让余晚阳忙里偷闲给她复查。
余晚阳是个尽职的好医生,只是,那一头白发,不管何时看,总会觉得心里发涩,鼻子发酸。
“恢复的还不错,伤口已经结痂了。不过,还是要注意,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沾水。”余晚阳说,眉眼之间皆是温柔。
他父亡,母疯。
已经家破人亡。
能让他记挂在心的人,以后,也只有她一个了。
“那我洗澡怎么办?”
苏零月缩回了脚,将袜子穿了起来。
江初寒唇间咬着烟,已经走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