戕臣二人沿着‘武’字商道一路走到底,越往里商铺所展示的东西越是惊人。
除了战舰没有人兜售之外,几乎囊括了帝国、联邦和部分万星盟的各式武器装备。
其中有几款看的陆戕臣是哈喇子直流,只可惜越往里的武器越是稀奇,价格也要高上不少。
好在贴心的主办方也在兜售一种腕表,里面存储了黑市各类物品的实时价格,并随时保持着动态更新。
让已经逛花眼的戕臣感到方便了不少,于是大手一挥便买了两个,让陆百晓领着自己去交钱提货。
拿到腕表的陆戕臣随手将另一个给了陆百晓,感动的对方连连作揖道谢。
两人在一处主办方搭设的茶肆要了一些吃食,顺便歇歇脚。看着陆百晓狼吞虎咽得样子,陆戕臣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百晓,这黑市背后的主办方是谁啊?”
陆百晓将嘴里塞满的糕点嚼碎吞咽后,急匆匆的回道,
“我只知道承办的是義堂的人,背后的主办方就不清楚了,有人说是帝国,也有人说是联邦,还有人说是宇宙最大的商业联盟。反正肯定不是桑坦星的官府。”
“哦,为何这么说?”
“我有一个朋友便是義堂设在此处的杂役,他告诉我義堂每年从黑市里抽出不少钱财交给官府,才换来官府对这里的事情不管不问。
前提是不能公开买卖战舰,还有别的违禁品。”
“那要是从这里开个店铺要去找谁?什么条件?”
“开店铺找義堂的三把式吾戚,他是负责拍卖所和黑市这块的。各个商道不一样费用,我只知道‘武’那边的,好像是每年一千枚金币,外加销售提成的二成费用。不过義堂三把式那边我没什么门路。”
陆百晓低头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嘴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怎么赵大哥你想开个铺子?”
“嗯,有这个想法。”
听到戕臣这么一说,陆百晓茶点也顾不上吃了,直接撩起袍衫跪在戕臣面前,毛遂自荐道,
“赵大哥,我一见您便知您是个干大事的人。您若是不嫌弃,就让我给您在这打个下手吧。
我陆百晓别的不行,嘴上还是有几分功夫的,我还是本地人,黑市这里面的道道我都熟悉,您管我个温饱就行。”
戕臣没曾想对方会这么激动,自己只是刚刚有了个想法,将自己从被清缴的盗匪那里掠来的财物放到黑市里卖出去,再换一些武器弹药回来。
反正新军掠来的战利品都是自己消化,只要不挪用帝国配发的能量弹药,别人也说不上什么。
看到对方如此诚恳,陆戕臣便将其扶起,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着我混吧。我先想办法将这店铺开起来,以后你就帮我在这里主事。”
得到对方肯定的陆百晓心中的感恩之情无以言表,将眼前的赵大哥当成自己的主人一般,言行之中对其更加敬重了几分。
吃过茶点后,两人又休息了一番。随即又走马观灯的逛了逛其他几个商道,看到‘人’字商道有弃民出售,想起什么的戕臣便对陆百晓问道,
“帝国近期在南境用兵,我听闻有几个贩卖弃民的商号都被取缔了,你说万一以后帝国打过来了,这黑市还能让干下去?”
“赵大哥您放心就是,这里的弃民买卖和别家不同。在南境这一片,只要是有義堂堂口的地方,弃民其实享受的待遇和长工一样。
義堂会保障每一个登记在其名下弃民的人身财产不受伤害,谁要是违背了,可是会被義堂追杀的。
还有就是帝国不是有个军机处么?就是负责研发各类武器战舰那个,他们也是黑市的常客。我曾经就接待过几个这样的客人。
他们一般都会采买联邦或者万星盟的新式武器、科技产品回去做研究。
有他们在,就算哪天義堂不行了,这黑市还会开下去。之前卖武器的那家店主就和我说过,義堂没接手黑市之前,就是别的势力在经营这里。
所以您放心就行。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帝国取缔了黑市,这一千金币的成本,咱们半年的时间便赚回来不是。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一个单子就回来了呢。”
戕臣看着侃侃而谈的陆百晓,寻思这货还真是能说会道,自己此趟算是捡到宝了。
出了黑市,退回设备取回押金后,便带着陆百晓朝着宿场走去。
戕臣本意是让陆百晓先行回去等候自己的通知,谁知对方生怕自己不再跟其联络,于是便要求从现在开始侍奉自己左右。
执拗不过的戕臣便只好让他跟着自己。
路上,陆百晓不断给戕臣介绍着布罗城的各种势力分布还有比较有名的酒肆食肆,以及一些风月场所。
戕臣则思量着凭着文钦和義堂的关系,在黑市开设店铺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在如何联络柳裴毅并将之前扣留的物资运输到桑坦星上犯了难。
要不去找黛雅晴商量商量?
想起之前情报的事情,戕臣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暂时先想想别的路子吧。
暗卫,是可以直接奏报帝君的。还是轻易不要招惹他们比较好。
... ... ...
左脚刚踏入宿场的门口,戕臣就察觉到一丝不自然,大厅里多了不少面色不善的人不说,宿场的店家和下人都不见了踪影。
果不其然,还未等戕臣张口询问,一个嚣张的红头男子站起身来,头上裹着脏兮兮的绑带,不是沈笑天还能是谁?沈笑天指着戕臣,张狂的叫嚣道,
“胡大哥,就是这个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兔崽子,弟兄们给我上啊。”
尴尬的是,占着厅堂座位的诸位混混都没有起身,反而一起看向沈笑天一旁的壮汉。
戕臣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嚯,虎背熊腰,全身上下肉筋凸起,想来也是个练家子。
胡大没有理会满脸骚红的沈笑天,缓缓站起身朝着戕臣走去,顺捎着打量着戕臣。
直到走到戕臣跟前,方才双手抱拳,声音洪亮的说道,
“在下百杰会胡大,受虎爷指派,特来此了结沈兄弟同你之间的恩怨,不知阁下文盘还是武盘?”
“什么文武盘子的,有话直说。”
戕臣哪懂对方什么江湖道道,看着对方一个个面色不善的,朝着后面的陆百晓挥了挥手,让其躲远一些,一会打起来别受了牵连。
“好,阁下快人快语,是条汉子。按照布罗城的规矩,文盘便是摆下谢罪席,由百杰会出面广邀豪杰作证,由阁下赔付沈兄弟汤药费和身死弟兄的安家费,并斟茶道歉。”
“没那功夫也没那闲钱,直接上武的。”
“你特码!”
“好嚣张!”
“弄死你!”
“干丫的!”
一众马仔看到戕臣如此嚣张,纷纷站起身呵骂道,有几个心急的已经站起身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冲了过来。
胡大没有回身,只是高举右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众人便都偃旗息鼓,怒瞪着双眼恨不能将戕臣千刀万剐。
“阁下既然如此选择,那么莫要让别人说我百杰会仗着人多欺负你,不如我陪阁下单练单练如何?”
“行啊,想怎么练?见血的那种么?”
胡大闻言心底闪过一丝不快,心想此子若不是真有几分本事,便是口出狂言之徒,那就别怪自己一会心狠手辣了。
“一方认输即可。阁下可还愿意?”
“整呗,先说好,你输了你这帮崽子再上来我可不会像上次一样心慈手软了,没完没了的也不嫌烦。”
戕臣一边说一边往外退出几步,活动着手脚对着胡大说道。
“那若是阁下输了,便要随我兄弟走一趟,该赔钱赔钱该道歉的道歉。”
胡大紧随着戕臣的步伐,走出了宿场。两人来到宿场前面的空地上,里面的马仔们也一哄而出,将本来想要看热闹的人群驱赶而去,将二人围在中间。
胡大双手成拳,一上一下屈膝摆好了架势,大喝一声:
“请!”
戕臣这边站直了身子,双手负在身后,满脸不屑的看着对方,说道,
“来吧!”
看到对方没有先手的意思,胡大径直冲到戕臣近前,变拳为掌,夹杂着烈烈风声照着对方的前胸打去。这一招化拳为掌胡大自从某武术大家习得后,反反复复练了十多年,招式早已大成。
平日里对敌以此招起手,打的就是一个对方门户大开,配合着万夫不敌之猛力,以力破万法。
对方不论是防还是不防,尽皆会被此招重伤,无往不利。
眼见对方托大并不防范自己,胡大心底冷哼一声,寻思这一掌自己可是没留半分余力,只要击中不死也是重伤。
哎,没意思,又是一招制敌,想我胡大习武十几年,至今遇不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寂寞,寂寞啊!
本以为此事已经盖棺定论,自己的手掌眼见便要贴上戕臣的前衫,胡大已经开始构思一会用哪个姿势收势最为帅气。
不料电光火石之间,戕臣不退反进,一个侧身闪过了自己的掌击,指尖上仅留下了扫过对方衣衫的触感。
“糟糕!”
心底的念头刚一升起,就见对方曲臂提肘放在了自己的下巴前方。
来不及收力的胡大将下巴径直撞在了戕臣的后肘处,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耳边依稀传来了周围马仔的惊呼之声。
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胡大发现自己已经被某个弟兄抱在了怀里,拼命的摇晃着。
视线所及之处,不少自己带来的马仔尽皆躺倒在地上,身上脸上满是尚未流干的鲜血。
不远处的戕臣正骑坐在一红毛身上,一拳又一拳机械的朝对方脸上打去。耳边除了哀嚎声,便是那拳拳到肉的闷响。
戕臣的脸上、身上、拳头上溅满了人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被自己殴打的面目全非的沈笑天,仿佛在欣赏一幅画一般。
反应过来的胡大赶忙大声喊道,
“认输,我们认输,还请手下留情。”
戕臣这时才停顿了一下,有些意犹未尽的重重补上一拳后,方才转身看向胡大,咧嘴一笑,说道,
“呦,醒啦。是他们先动手的,这回可不能怪我哈。”
满脸鲜血却依旧谈笑风生的戕臣在胡大眼里,犹如嗜血狂魔一般,什么叫心狠手辣,这踏马才叫心狠手辣。跟他比起来,自己都算得上良民了。
一时之间,胡大彻底失了分寸,也不知道如何应答。自己被对方一招打趴下不说,自己带来的这帮百杰会的‘精兵悍将’也被对方如同杀鸡崽般两三下解决的七七八八。
沈笑天那个事主眼见是活不成了,这事儿真不知道怎么了解了。
百杰会今天是彻底栽了。
就在胡大叹了口气,想要说几句体面话,给自己博两份颜面的时候。
一辆豪华的悬浮艇停在了人群外围,从上面走下来一管家打扮的老年人,看到此番场景后一愣,脸色阴晴不定的径直朝这边走来。
胡大一眼便认出来人的身份,赶忙支撑着站起了身,顾不上一旁的戕臣,朝着走过来的老年管家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客气的说道,
“见过岳老,不曾想干爹还惊动了您老前来,晚辈事情没办好,让您见笑了。”
老年管家根本没有理会低头鞠躬的胡大,径直走到戕臣面前,双手递上一份请柬,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在下是義堂的总管岳澜山,奉主家之命,恭请赵常山先生过府一叙。”
戕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接过岳澜山手中的请柬,打开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
“岳老辛苦,我这边还有一个小兄弟,不知道方不方便一齐带着?”
“赵先生自便就是。”
“陆百晓!”
戕臣对着人群中一直没有离去的陆百晓高声喊道,将其喊了过来见过岳主管。
就在几人路过胡大身旁时,岳澜山冷声对着胡大说道,
“叫你的人把这里收拾一下,随后去義堂请罪,你百杰会得罪我義堂贵客之事,今日便要有个结论。”
说完也不再管浑身颤抖的胡大,追上戕臣二人,一同登艇离去。
胡大看着走远的悬浮艇,喃喃的说道,
“完了,全完了。”
... ... ...
義堂总堂,此处虽无山水为傍,但曲径通幽,以竹松为帐幕,点缀着一汪池水。
此时正值荷花含苞待放之际,笛曲筝音,悠悠传来,奇石玉案随处可见,无不彰显静雅之意。
戕臣二人随着岳管家从正门进入,出正堂,过回廊,七扭八拐之后,方才步入一处内饰风雅之处。
转过锦绣屏风,方才看到三个中年人陪着文钦分坐在厅堂之上的金檀祥云太师椅上,聊天品茶,却独独没见到林幼清的踪影。
厅堂的下面还跪着衣衫不整的男女二人,此时背对着戕臣看不清其样貌,想来那男的便是什么百杰会的虎爷无疑。
看到岳管家带着戕臣进入厅堂后,众人尽皆站起来上前几步迎接,不同于其他三人驻足在堂前,文钦则是快步走到戕臣面前,拉着对方的手,便朝里走去。将三个中年人一一向戕臣介绍道。
这三人居中年纪看上稍长一些,慈眉善目的便是義堂的大把式坂本修;居左面容秀气,一身青衫脂粉味道浓重的则是三把式吾戚,也就是萧叶明面上的主管;居右一身煞气,神情有些阴冷一身黑衫的则是五把式凌肖。
见过众人后,戕臣便坐到了文钦下首处,至于陆百晓,则推辞了几番,识趣的站到了戕臣背后。
文钦率先对着众位叔叔说道,
“这位就是我一直说的赵常山赵大哥,这一路上如果没有赵大哥的照拂,侄儿也许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几位把式笑吟吟的看向戕臣,尤其是五把式凌肖,即便是发自真心的微笑,在戕臣眼里看来也有些让人不自在。
看出戕臣有些别扭的样子,大把式坂本修急忙解释道,
“哈哈,老夫托大,叫你一声贤侄,你可不要怪你凌肖叔叔,他是堂内负责对外交涉的,别看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处的时间久了,便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人。”
戕臣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其实心里很明白,什么对外交涉,对外干架的吧,这一身煞气,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得有个八十左右。
还真让戕臣蒙对了,这凌肖和二把式赵何安虽然都是堂内负责武斗的,只不过前者多是指挥舰艇清缴航道上的零星盗匪,赵何安则是领着一帮弟兄在行星上打击敌对势力的,两人分工明确各有所属。
这时,坐在一旁的三把式吾戚捂嘴一笑,轻声言语道,
“常山贤侄,你是不知道哇,咱家文钦今天可是把你挂在嘴上跟我们翻来覆去的夸赞。
方才奴家还不怎么信,这一眼看到,确确实实是个可人儿。”
这三把式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软语细言,同女子声线都不遑多让。听的戕臣是汗毛竖起,冷汗直流。好在陆戕臣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只是一时从其身形言语上分辨不出对方是女扮男装还是男身女心,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这位叔叔,不..阿姨..也不是,那个,应该怎么称呼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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