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马玉从昏厥中醒来,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两个手掌已经被钉子穿透固定在椅子上,稍微一动便有鲜血顺着伤口流出。
马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身上满是鞭痕。如果不是嘴里被塞着布团,有几次受不住拷打,马玉真想咬舌自尽。
屈辱和疼痛并未让马玉屈服,侏儒男也没有了开始的闲情逸致,下手越来越重。
马玉知道对方想要的是启动新式战舰的指挥官口令,自己如今的反抗也不过是徒劳,但是身为帝国军人的骄傲,她决不允许这个口令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马玉的判断没有错,侏儒男显然失去了耐心,他拿着一个设备走到马玉面前,试图做着最后的尝试,
“小美人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加入我们,共享荣华富贵。
只要你点点头,安装一个保险装置,便不用继续忍受这些,我还会让人给你医治一番,保证一个疤痕都不留。”
“.... ...”
“不说话?哼哼,我告诉你,我手上拿的这个设备,能够直接提取你的记忆,这口令你说与不说对我们没什么区别。
只是我这一管子扎进你脑袋里,哼哼,你就会变成一个有意识却不能动弹的活死人。
别以为我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松,毕竟这要塞里,有不少士兵可是闲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呸!”
马玉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面前的侏儒男脸上吐出一口混杂着血水的唾液,狠狠的说道,
“你不得好死!”
侏儒男面无表情的抬手将唾液擦去,慢慢走到马玉背后,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脖子,用力将带着尖刺的设备扎进了马玉的后脑之中..
“啊!”
一声惨叫过后,马玉疼的开始拼命挣扎,侏儒男丝毫不为所动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用前胸顶住设备,让尖刺能更深的往其脑袋里扎去。
直到马玉开始浑身抽搐,设备上的红灯转绿,侏儒男才放开了双手,走到一旁连接好的设备处快速操作起来。
等到侏儒男拿到口令走出房间的时候,门外等待许久的两个武装人员,一边脱下身上的衣物,一边淫笑着掩上了房门。
... ... ...
柏华行星,地方执政官府邸,乌烈坐庄将行星上的各级官员和知名富商员外尽皆请来,为戕臣接风洗尘。
倒不是乌烈喜欢这种铺张浪费,只是叔侄二人商议后,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新军进驻柏玻星系的消息传播出去,让躲藏在幕后的人能够有所察觉。
宴请进行到一半,在乌烈的预先安排下,众人被集结在府邸的庭院中,欣赏着近地轨道上新军舰队的实弹演习。
本以为能欣赏到帝国新军飒爽英姿的众人,却频频对着画面指手画脚,相互交谈着什么。
只见演习中的新军舰队状况百出,不是实弹射击脱靶,便是规整队列时歪七扭八,甚至有几艘战舰在转舵中差点同一旁的战舰相撞。
看到如此一幕的众人不禁连连摇头,没曾想帝国新军竟然如此不堪,甚至连自家的商队都要比其强上三分。受到乌烈私下指使的地方舰队总指挥,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言称这般军队,不过小孩子过家家,自己顷刻间便可将其歼灭。
而作为新军大队指挥的戕臣,其表现更是让众人失望,不仅醉酒无状撒泼耍赖,还口出狂言说什么自己乃是高官子弟,在场众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一场好好的接风宴被戕臣等人搅得一塌糊涂,宴会开始没多久众人便纷纷拂袖而去。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乌烈、戕臣等人方才聚在后堂,一边品茶解酒,一边对照着柏华行星上的商会名单一一排查着。
“贤侄,为何你会怀疑此事的幕后黑手隐藏在这些富商员外之中?”
乌烈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着对戕臣问道。
“很简单的排除法,如果星系内没有盗匪势力存在,那么能调动力量对付新军小队的除了官府便是这些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控制了马玉少尉的战舰,但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外乎战舰情报的搜集或者是战舰的转运。
至少幽灵战舰什么的,我是不相信的。
目前从联合舰队给到的情报来看,这两艘战舰的价值对南境现存的盗匪势力都非常有吸引力。
如果对方只是搜集战舰情报,此事会做的更隐秘一些,至少要想办法将战舰击毁,才能不留下痕迹。但这种事至少盗匪是做不来的,太浪费了。
如果他们想将战舰转运走,目标太大不切合实际不说,旁边的两个星系都有新军进驻,很容易就会被拦截。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你是说将战舰拆掉再转运出去?”
“是的,如果是这个办法,没有当地富商员外的协助,单靠他们自己是做不到的。最起码要布局很长一段时间吧。
而新军从成立之初到定下南境剿匪的计划,前后不超过两个月,如果说这些人早有预谋,从逻辑上又说不通。
所以基于这点,就能判断出,这些人要么跟行星上的某个商会有关联,要么根本就是本地商会做下的案子。”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不过不是叔父为这些人辩解什么,只是这么些年,柏玻星系的商会一直都是遵纪守法,境内更是未曾出现过盗匪的踪迹。很难想象到会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其实这一点我也想不通,如果真的是这其中一家商会所为,那么最开始的动机又是什么?安居乐业它不香么?”
叔侄二人看着彼此的眼睛,似乎都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 ... ...
一座耸立在湖畔的精致三进出的庭院里,柏华行星第二大商会百纳商会的会长海泛离,正斜躺在软榻上,任由身着薄纱的侍女给自己轻轻的捏着腿脚。
海泛离微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年轻人,缓缓开口问道,
“这陆戕臣和那新军真的如你所说一般,如此不堪。”
“是的,大父,孙儿亲眼所见,陆戕臣年岁同孙儿差不多,一看便是少年得志的纨绔子弟。
仗着家中有人在朝为官,根本不将今天赴宴的诸人放在眼里。
哪怕对乌大人,说话不尊礼节不说,举止也是十分轻浮。
至于他指挥的新军,更是连战舰转舵都做不好,其中更是有两艘战舰撞在一处,气的刘大人破口大骂,说这么好的战舰给他们开纯属浪费。
孙儿席位就在刘大人下首,听的是真真切切。”
“嗯,吾知晓了,你去把孙大人请过来吧。”
“是。”
不一会,去而复返的青衫少年便引着一中年男子进入了房间。
此人一身书生打扮,但衣衫下却是筋肉紧绷,桀骜不驯的双眼肆无忌惮的四下打量着,尤其是对海泛离身边侍女的玲珑身段紧盯着不放。
“见过海老。”
孙兴又贪婪地看了几眼侍女后,方才双手抱拳,对着床榻上的海老拱手敬礼。
海泛离装作没注意到孙兴的目光一般,示意侍女扶自己坐正之后,缓声说道,
“孙大人客气了,这么晚还让孙大人来一趟,小老儿有些过意不去啊。
这几天孙大人为老夫家事所累,一会让婵儿跟着孙大人回去好好服侍一番,以解这几日的操劳疲惫。”
听到海泛离这么一说,孙兴顿时两眼放光,急忙说道,
“海老客气,安王令卑职全力辅佐海老,都是分内之事,何来操劳一说。”
“孙大人,安王是安王,海家是海家。
海家历代受到安王照拂,为安王鞍前马后做些事都是应该的。
不过,老夫年岁大了,膝下就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孙儿,以后同朝为官,还望孙大人多多帮扶啊。”
“海老放心,安王允诺起事之后,便将柏玻星系划归海家所有,孙兴不才,必竭尽全力辅佐海少爷,此心天地可鉴,如有违反...”
“孙大人,有这份心便是了,言重了,言重了。”
海泛离抬手制止孙兴指天发誓,转脸对着自己孙儿说道,
“孙儿,你可记住了,以后什么事情要多和你孙叔请教,你父亲走得早,咱们海家以后就要仰仗你孙叔了。”
“是,孙儿定不会让大父、孙叔叔失望。”
海泛离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养生汤,浅浅的抿了一口,便继续向孙兴询问道,
“孙大人,安王吩咐的事情咱们也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姓陆的年轻军官,听我这孙子说,指挥能力还不如之前的那个女子。
你说他会不会影响咱们后续的计划啊?”
孙兴自然明白海泛离指的姓陆是谁,今晚的晚宴上他也安排了眼线,陆少爷的种种不堪他自是知晓。
孙兴此人,原本是安王手下某支小型护卫舰队的指挥官。
此次接到密令,带了一队人马偷摸来到柏玻星系,伺机埋伏路径此处的帝国新军小队。
原本的任务就是探一探帝国新军小队的战斗力,如果条件允许能够俘获新型战舰则更好。
在联络上潜伏在柏玻星系的海家之后,二人便共同导演了神秘信号这一戏码。
为了能在安王起事前多贡献一些功绩,为自身谋求利益最大化。
海泛离不仅将海家不为外人所知的陨石基地贡献出来,还花重金从黑市上买进许多从联邦流窜过来的武器装备,着实将自家的舰艇改造升级了一番。
得益于海家提供的武器和设备的帮助,孙兴轻而易举的将马玉等人俘获。
但二人尚未来得及将俘获的战舰运出,便发现更多的新型战舰在陆戕臣的指挥下,已经进驻到柏玻星系之中。
好在此时尚未有人怀疑到两人身上,只是想要将战舰完整运出,怕是要困难不少。
想了一会后,孙兴便开口说道,
“海老,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姓陆的一起办了。”
言罢,孙兴便对着海泛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此事着急不得,孙大人容我想想。上边的事儿怎么样了?”
海泛离朝着房顶指了指,意思是陨石基地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口令已经拿到了,我带过来的弟兄们本就是开战舰的,上手很快。”
“嗯,那便好。咱们现在不缺人手,不缺舰艇,就是战舰数量上,跟对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孙大人,如果按照原计划将战舰偷运出去可还行?”
一提到将战舰偷运出去,孙兴顿时有些犯难。不像海泛离这种混迹于商场上的人,孙兴对帝国的星系边防体系还是有所了解。
暂不提如何避开相邻星系帝国新军舰队的雷达扫描,单是想要避开星系内地方舰队的雷达系统就很难做到。
于是孙兴也只好如实回答道,
“这个,如果将战舰拆解,借着商队的掩护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没想到新军联合舰队那边反应这么迅速,把这个姓陆的送来了。
如果单从陨石基地拆解,估计所消耗的时日怕是赶不上安王起事的时间。”
“嗯,安王的事情不容耽搁,那咱们只好想办法先解决这个姓陆的。
这样,婵儿,你先陪孙大人下去休息。
容老夫想一想,怎么能更稳妥的拿下这个姓陆的。”
“是,海老您也早点休息,卑职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海泛离一直等到孙兴离开许久之后,才对着自己的孙子说道,
“林儿,你觉得孙兴此人如何?”
“孙儿觉得孙大人不愧为一员虎将,是个人才!”
“此处就你我二人,实话实说便可。”
“额,孙兴此人贪财好色,虽有勇有谋,但进取心不足,且眼界狭窄不堪重用。”
“嗯,所以对这种人就要施之以恩,图之以谋,满足他的欲望,就能为我海家所用。
回头你额外叮嘱婵儿一事,只要能控住这个孙兴,尽心尽力为我海家办事,我海家保她父兄富贵荣华。”
“是。”
“王爷这次起事,对咱们这些藩外之臣是个天大的机遇,只要能尽心尽力为王爷办事,这柏玻星系迟早是咱们海家的。”
“大父,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对那个姓陆的下手?”
“嗯,不是咱们,是孙大人要对姓陆的下手。海家还是居于幕后,海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苗,非必要,海家轻易不能露面。
此事成了,在王爷那里功劳都记在咱们头上,此事若不成,那便是孙兴办事不力。
在柏玻星系这里,王爷往后只会更加依靠咱们海家。
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孙儿明白。”
“嗯,去吧,这几天多注意下姓陆那边的动静,有什么消息及时告知老夫。”
... ... ...
第二天,地方舰队和新军同时捕获到商船发出的求救信号,经验证,跟之前马玉所属舰队收到的神秘信号一致。
戕臣知会地方舰队按军不动,自己则将所有战舰开出大气层,七扭八歪浩浩荡荡的向着信号标记的坐标驶去。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第二天,神秘信号再次出现,信号所标记的序列号同之前的几次一致,只是这次又换了另一个坐标。戕臣仍然是全军出动,无功而返。
第三天,神秘信号又出现在其他的坐标,同样是全军出击,同样是无功而返。
连着三天,陆戕臣算是把自己的无能表演到了极致,不仅每次回来聚众饮酒作乐,席间多次扬言嘲笑对方是怕了自己,所以只要自己大军一出对方便成了缩头乌龟云云。
听到孙儿如是回复的海泛离则是笑着摇摇头,未做任何评价,反而好言安抚一直想给陆戕臣些颜色瞧瞧的孙兴等人。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姓陆的年轻军官不过如此的时候,陆戕臣用实际行动再次刷新了人们对恬不知耻这个词的二次认知。
他开始恬着脸的蹭大户了~
具体操作便是陆指挥打着联合各方力量驱赶盗匪,护卫一方安宁的旗号,卡着饭点逐一拜访柏华行星上的各个商会。
商会大佬们纷纷表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蹭吃蹭喝就不说了,还见到什么拿什么。
‘吃拿卡要’四个字的精髓算是让陆戕臣演绎的淋漓尽致。
最为气人的是,每每面对商会大佬们精心准备的一桌珍馐美味,这货总会说这么一句,
‘哎呀,我凑活吃两口就行,搞这么铺张做什么。’
感情上次掀了某商会大佬四菜一汤桌子的人不是你啊!!
什么驱赶盗匪,你陆戕臣就是柏华行星上最大最无耻的盗匪,没有之一。
商会各界大佬骂归骂,但都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谁都不会去第一个触霉头。
心太软的大佬们顶多在送走陆戕臣之后朝地上吐两口吐沫,心不软的则是在饭菜里撒上一把巴豆粉,笑嘻嘻的劝对方多吃两口。
大佬们敢怒不敢言,就连找行星执政官告状的路子都被这姓陆的堵的死死的,用这货的话来说,
‘那乌烈是我爷爷的徒弟,我老爹的把兄弟。
干爹懂嘛?哎,关系铁着那。’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便都开始转而咒骂起搞出求援信号的那伙神秘人来。
要不是这群挨千刀的做下的祸事,又怎么能引来这姓陆的‘玩意儿’!
啊,他令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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