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大国如烹小鲜,此话诚然不虚也。
南境剿匪之事,从各方面来看,还不能算上成规模的战役。
但由于是帝君亲政后头一次主动发起的战事,再加上有可能会涉及到南境战后重建、军政系统重组、权利收归中央等原因,关于剿匪的各种奏章仍旧源源不断的从内阁署发送至帝君的桌案上。
青玉隆亲政后,便将天明殿作为自己日常办公的主殿,此时殿内聚集了众多内卫侍从,将内阁署呈上来的奏章,按照军、政、民分成三大摞,方便帝君查阅。
青玉隆先是拿起军部的奏折,细细品读起来。
凡是关于兵粮、弹药、能源的前期征调转运的奏章都被帝君放置一边。
着重看的是一些关于战略规划的奏章。
其中有几篇写的不错的,都被帝君单独挑了出来,准备稍后和群臣商讨后,转给左径寒作为参考。
最合帝心的一篇奏章,是武宣司情报科名为赵卓的校官所写的。
奏章中不仅详细描述了南境各个星系战略要素,而且提议新军应化整为零,逐个星系向前推进,四个小队为一组,监督地方舰队的同时扫荡星系内区域。
根据赵卓的判断,小股逆匪在遭受打击后,会逐步聚拢,等到逼迫其退无可退的时候,伺机联合舰队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奏章中提的每一个点都恰巧踩在青玉隆谋划的‘梧桐树’计划上,拿着赵卓的奏章又细细读了一遍,青玉隆便让人去将赵卓喊来堂前议事。
不曾想,君臣二人这一谈,便是一整夜。
待赵卓趁着夜色向着帝都军用机场赶去的时候,钦定赵卓为新军参谋总长兼代指挥的谕旨,也通过加密频道,传送到了左径寒这边。
... ... ...
“左帅,这次能够调动的兵员、战舰数量,军机处统计出来没有?”
“回陛下,鉴于此次南境剿匪行动,早于新式战舰最终交付时间。
军机处拟调动新军全部二十五万兵员,已交付新式战舰两千艘;另从玄武军调集兵员十五万人,各式战舰一千五百余艘;新军少尉指挥官选拔五百人,校官一百人,联合舰队指挥官推举人选如下,请陛下过目。”
接过司马浩递过来的指挥官候选名单,青玉隆随意看了一眼,确认左径寒的名字也在其中后,便开口询问道,
“朕记得拟定征召的新军数量在八十万左右,怎么调动人数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新式战舰配置数量有多少了?”
“回陛下,目前征召的新军兵员数量在六十万左右,剩余的二十万本是从南境征调的份额。
新式战舰已调配到玄武星的数量大概是两千余艘,其中五百艘战舰尚未通过战备调试,尚且无法投入使用。”
“让武备司和武械司的人抓抓紧,争取后期再补充一部分新兵进去。
还有,这次剿匪的总指挥便交给玄武军代指挥左径寒吧,军机处各司选调一批人过去,全力配合此次剿匪行动。”
“臣遵旨。”
“外父,您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此次剿匪所需的一应物资,三天内便可交付军机处统一调配,国库尚且宽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老臣略有些担心,此次剿匪,不知会对南境诸星系的经济体系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还有战后重建以及前线将士的伤亡抚恤,老臣怕到时候国库入不敷出,需要动用内库来填补亏损。”
“内库填补不是不行,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外父,这些时日您还要多辛苦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南境自身想想办法,再和几个御用商会的掌舵人商议下,征调一笔款项,用南境未来三年的税收作为抵押。”
“老臣尽力而为。”
“诸位也不是外人,说句实话,南境剿匪不过是朕锻炼新兵的第一仗,不仅要打,还要打的漂亮,打出咱们帝国军队的风采。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诸位治下有人阴奉阳违,拖朕的后腿,莫要留什么情面,一律撤职让其滚回家种地去!
尤其是南境的那些执政官和治安官(地方舰队指挥官),但凡勾结逆匪欺压百姓且证据确凿的,明正典刑,该杀的杀!该罚的罚!”
“臣,遵旨。”
... ... ...
诸位大臣退出天明殿朝内阁署走去的路上,众议院贾院长又贱嗖嗖的跟身边的大臣小声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帝君最近说话痞里痞气的?你说这是跟谁学的这是..”
话未说完,一只大手便拍在了贾院长的肩膀上,随即司马浩爽朗的声音从侧后传来,
“好你个老贾头,你谤君,你完了你,哼哼~”
贾院长还未来得及争辩,左相李儒罡适时出现在其另一侧,应景的说道,
“老夫可以作证,老夫也听见了,老贾,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听着这二人一唱一和,贾院长直接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两个好哥哥,好爷爷来,咱不带这么玩儿的。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今晚上我做东,你们说吃哪家咱们就吃哪家!”
“我跟他李儒罡尿不到一个壶里。”
“老夫不爱和粗鄙之人共进晚膳。”
“行行,二位爷,我请两桌,请两桌还不行么!”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看到二人得逞后扬长而去的背影,贾院长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扬天长叹了一口气,
都,踏马的毁灭吧,这日子没法活了!
... ... ...
三天时间,帝国如同沉睡许久的机器,在帝君的声声号令下,如同注入了源源不断的能源,各个零件又开始轰隆轰隆的运转起来。
物资的转运、弹药的派发、各式新型战舰的加速生产,一切战前准备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着。
玄武行星,新兵训练基地。
征缴逆匪的消息尚未大面积的传播开来,只有参加过会议的校官和部分相熟的尉官知道此中缘由。
“嗯,有没有感觉最近训练强度有些提高了?”
李清盛此时正带着队伍跑操,趁着和李少佐齐平的时候,出言问道。
“听少爷您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我发现登舰训练的时间被延长了,跟之前发的日程表不一致。”
“莫不是近期要有什么战事?”
“不会吧,少爷您别吓唬我,就咱们现在的水平,去了也是白给。上面的人不会这么不靠谱吧。”
“那就是近期可能有什么大官要来检阅部队,可是算着离咱们拨付各舰队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月,这个时间点来没什么意义啊。”
“少爷您就别多想了,实在不行晚上您去问问莫少尉,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李清盛想起莫少尉平日里看自己的眼神,加上没人的时候那一声声‘盛郎’,不禁心底起了一阵恶寒。
对于一个胳膊比自己小腿都粗壮的女性,李清盛自忖是不知如何驾驭的。
不过为了破解心中的疑惑,待结束一天训练,众人纷纷离开训练舰奔向食堂后,李清盛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莫少尉专属休息室的舱门。
得知是盛郎主动来找自己,欣喜若狂的莫若童急忙打开了舱门,浑然忘记此时正在更衣的自己,此时身上只有一件吊带内衬。
气氛略有些尴尬~主要是李清盛比较尴尬。
作为京城四公子之一,也曾经历过不少风花雪月的场合,不说经验丰富久经沙场吧,但多是一些‘欲语还休’‘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调调。
面对莫若童这么直接的,李清盛确确实实是第一次。
别看莫少尉一身腱子肉,女性该有的资本她都有,甚至更胜一筹,尤其是胸前那罪恶的一对高耸,看的李清盛那是心底连连赞叹。
到底是吃啥长这么老大的?
李清盛连忙轻咳两声,从某些不该盯着看的部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声若蚊蝇的开口说道,
“上尉,要不您先换身衣服,下官在外面等着您。”
莫若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自己又没光着。便伸手将李清盛拉进舱室,顺手锁上了舱门,
“进来说就行,平时我这样习惯了,盛郎你来找我所谓何事?坐,咱们坐着说。”
李清盛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双腿并拢,双手握拳放在膝盖处,倒不是在装,是真的很拘谨。
至于莫若童,则是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其对面,大大咧咧的坐下,末了还翘起来二郎腿。
“盛郎,是不是最近队上有人不服你管教了?你和我说,我帮你去教训他们。”
说罢,莫若童起身拿了两罐写着部队专供字样的液体瓶,拧开瓶盖后递给李清盛一瓶,自己拿着另一瓶大口灌了下去。
“没有,弟兄们对我都挺好的,今天我来..咳..咳..这是酒?”
李清盛本就有些口渴,拿过罐子没想太多一边说话一边喝了一大口。
不曾想,本以为是罐装水的液体,入口时还没什么感觉,直到喉咙和胃里传来灼烧感,才发觉是酒,而且度数还不低。
看到李清盛的窘态,莫若童拍着大腿大笑不止,直到笑出了眼泪,才慢慢说道,
“这是咱们军中特供的烈酒,无色无味,但是口感凌冽。没啥名字,有些人喜欢称它为‘炮弹’。
平日里都是供给那些校官将官喝的,我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弄来两罐,盛郎你可别浪费喔。”
说罢,便一仰头,将罐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
“爽!”
吃了教训的李清盛端着罐子,没有再喝的意思,刚才那一口下去,酒劲上来脑袋都有些发晕,
“莫上尉。”
“叫我若童吧,又没别人在。”
“额,好吧,若童,最近咱们训练的强度有所提升,是不是有什么战事?”
听到李清盛这么一说,本想着伸手揩油的莫若童神情稍微有些紧张,
“你莫不是听到了些什么?”
“没有,只是家中也有参军之人,所以知道假若没什么突发事件,一般不会轻易改变既定的训练计划什么的。”
莫若童盯着李清盛看了许久,对她来说,调戏下官是无伤大雅之事,泄露军事机密则是要严重的多。
半晌,莫若童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轻声将自己探听到的一些内幕同李清盛娓娓道来,说完后,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这些事上面要求绝对保密的,盛郎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外传。”
其实按照莫若童的级别,所了解的仅仅只有近期要选拔一部分新军赴南境剿匪。
但仅仅是这些就足以让李清盛大吃一惊。
“这不是胡闹么,弟兄们现在的状态,能将战舰开出去就不错了,让他们去剿匪等同于去送死啊。”
“谁说不是呢,所以现在就要加紧训练战舰类项目。这次咱们小队被选上的几率挺大的,盛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人家连这种机密之事都告知你了,盛郎,你要怎么奖励人家呢?”
“肝脑涂地可以..不..”
尚未说完的李清盛被莫若童一把拉入怀里,上下其手,顿时,舱内的风光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而去,拦都拦不住。
李清盛最后的清醒,停留在脸庞接触到某一对高耸的触感。
真硬啊..
... ... ...
且不说衣衫不整满脸颓废的李清盛是如何回到自己的休息舱。
在基地的另外一处舱室,睡梦中的戕臣和面具人在云徽空间里是打的你来我往。
自从训练开始后,戕臣基本上一直保持着高度的亢奋情绪,哪怕是在云徽空间里。
瞧出这种苗头的面具人稍微引导了一下,结果使得戕臣对招式的掌握又小小的上升一个层面。
在面具人有心放水的情况下,戕臣多多少少能挥拳踢脚击中对方衣角了。
“前辈,我最近进步是不是挺大的。”
戕臣气喘吁吁的躺在草地上,满脸挂着意犹未尽的神态,只是浑身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大概有我五成的水平了吧,仅仅是身手哦。”面具人盘腿坐在身侧,用手帮其按摩着微微有些肿起的小腿。
“阿臣,如果再有一个你,两个人打我一个,估计我就招架不住了。
对战也是如此,看的并不是对方的数量,而是战术和战斗力。”
“战术和战斗力?”
“打个比方,三个你打我一个,咱们赤手空拳,我必输。但是如果是三十个你打十个我,假若还是赤手空拳得情况下我若是赢了,那么便是赢在战术比你高明。
不过不论什么样的战术,都是有其局限性。
好比三百个你打十个我,再有战术也是无用。对我来说,还是死局。”
“那如果咱俩战术水平相同呢?”
“那剩下的便是战斗力,同样三十个你打十个我,如果我的刀比你锋利,哪怕战术水平差不多,还是我的赢面大一些。”
“前辈,那如果双方人数一直往上叠加,会不会产生质变啊?”
“这个不好说,人越多越考校你的战场应变能力,三万人对战三千人,优势还是很明的。双方在战术和战斗力的差距必须要拉的很大。
但是三十万人对战三万人,这中间兵力的优势就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战术运用得当,或者单兵战斗力很强,那么十万人的赢面还是相当大的。”
“前辈,你讲的这些,是不是跟我接下来的那些课程有关系。”
“嗯,那些你平日里拿着练手就行,主要是提升你带兵的能力,顺便训练下你对战场的敏锐度。
什么时候你指挥这些冷兵器部队,或者说你指挥战舰编队能像你出招收招这般自如,你就可以出师了。”
“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想如何?我这里交给你的都是些基础和理论,实际战场情况比这里复杂的多。
本能型武将说白了,就是经历过越多实战,越能激发其潜力。”
戕臣若有所思的想了许久,之前自己从面具人讨教的训兵之法,虽然一开始看上去有些荒诞,但后来产生的实际效果却出奇的好。
再加上这段时日的接触,从各方面来说,对面具人还是相当敬佩的。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天上一直悬着的横幅,可能自己会更加敬佩对方一些。
“前辈,我听说最近要派我们这些新兵去剿匪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就你们现在的水平,去了基本白给。”
“额,能给点有用的建议么?”
“能打打,不能打就跑,活下来便是赢家。你们是进攻的一方,别硬刚,多找找对方软肋,还有就是临战别上头就行。”
“这样会不会让对方觉得我很怂啊”
“比你出类拔萃天赋异禀的将才我见的多了,最后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都是活到最后的那些。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嗯,明白了就起来继续,一会挑几艘战舰,我教你一点‘损招’。”
“好!”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