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以多欺少之战。
暮色降临,小雨霏霏,林中交战正酣。
许晚照手中两根红绫舞得平地生风,左手护身,右手攻击,红绫灌了内力,不复柔软,而变得坚硬无比,绫头更是锋利如刀刃,但凡被红绫打在身上,立马出现一道极深的血口子。许晚照此番下手凌厉狠辣,红绫皆向黑衣人的脖颈处卷去,一沾到颈间,再一挥手,血线喷涌而出,黑衣人一个一个地倒下。
她这红绫里掺了鲛丝,坚韧得不可摧牢固得不可破,是她用得最称手的武器。
黑衣人见红绫在许晚照手中灵活自如,且不知这红绫是什么做的,刀剑竟砍都砍不断,有红绫相护,他们都近不了她的身,而他们的人,却是接连倒下,交手一个时辰,人在她手下竟然折了近一半。这女子,身手果然厉害!
黑衣人暗叹,但攻势未曾减弱,更加拼命袭向许晚照。
对方人多,且功夫都不弱,为了擒她,派出的皆是高手!不知到底是哪门哪派的,竟如此看得起她!许晚照丝毫不敢松懈,拼尽全力应付着黑衣人。
又是一刻钟过去,对方还有不到二十人!她要杀光他们所有人吗?所谓寡不敌众,交手颇久,许晚照已有些力竭。
天色早已全黑,雨下得更大,打在身上,冰冷刺骨。
挥手解决一个黑衣人,正欲迎向下一个,回身间,不知从哪儿射出来一支箭,准头甚好,直指许晚照胸口,许晚照侧身避开了,跟着又一支箭飞来......有人在暗处伤她!连续躲过了几支箭,既要应对黑衣人,又要分心躲避暗箭,终是有一支箭未躲过去,射在她的左肩,“噗”地一声,是箭尖入肉的声音!
剧痛袭来,许晚照咬牙将箭杆折断,只留半尺在身上,而后,继续投身到厮杀中。躲在暗中放冷箭之人,见射中了她,之后便未再出手,这不是要她性命,只是为了伤她,削弱她的攻击与防御,让黑衣人能够得手!
肩头中箭,红绫失了些许力道,已不似方才那般凌厉,很快,许晚照的左臂和腰间各被黑衣人刺了一剑,伤虽不致命,但血向外涌出,已渗透衣衫蔓延开来
难道真要她束手就擒,被当作人质去要挟师父吗?许晚照心下苦笑。
“许姑娘还是跟我们走吧,再打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黑衣人劝她停手。
因为疼痛,许晚照的脸色有些苍白,方想开口说话,便见一道茶白色身影飘身而来,剑花飞舞,一下解决两个黑衣人,进到包围圈里,站在她身侧。
来人白玉面具覆面,虽未开口说话,但许晚照也知道他是谁。
她朝他扯了个轻笑,努力稳住身形。
简一白扶住她,轻声道:
“坚持住!”
语气带给她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好!”
她相信他,会救她走出这场囫囵。
见有人从中相救,黑衣人攻势更加猛烈,简一白一手持剑,一手拥着许晚照,出手亦是果决狠厉。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黑衣人尽数被杀光,倒地一片。
许晚照半倚在简一白怀中,喃喃说了句:
“又得简阁主相救了,真是多谢......”
然后在晕过去之前,只听得抱着她的人叹息一声:怎每次见你都这般狼狈......
棕色骏马上驮着两人,在林间飞驰。
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简一白将不省人事的许晚照揽在怀里,用身上的斗篷把两人裹紧,纵马向前疾奔。交战时间过久,许晚照身上早已被淋湿,且还受了伤,黑衣人虽全被灭,但是暗处放箭之人......兴许还有追兵,自己手下的人还未赶过来,得找个地方暂避。思及此,简一白带着许晚照向旁边的山间而去。
一处山洞里,篝火燃烧,带来一方天地明亮,和一片暖意。
两人席地而坐,简一白让许晚照靠在自己身上。
“许姑娘,我帮你把箭拔出来,有些痛,你忍着。”
许晚照意识不是很清醒,简一白也不知她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肩上中箭处流了不少血,箭得早些拔出,给伤口上药止血,幸好流出的血是鲜红色的,箭尖上并没有毒。
“许姑娘,冒犯了!”
眼下没有大夫,他只能自己动手了,简一白无奈一叹,跟许晚照打了声招呼,而后,小心翼翼地解开她湿冷的斗篷,又伸手到她细白的脖颈处,轻轻扯开她的衣领,冬日衣衫穿得有些多,一层一层撕开至伤口处,半脱下来,直到剩最后一件贴身的中衣了。简一白犹豫了片刻,终是心一横,将白色中衣也给撕开,入眼是圆润莹彻的肩头,肌理细腻,骨肉纤形,虽有伤在身,但丝毫不损美感。而未曾想到的是,箭尖入肉时,竟将许晚照的肚兜带子划断了,玉粉色的肚兜要掉不掉地挂在胸前,中衣一扯开,胸前春光难掩,露出一片如脂的冰肌玉肤,。
怀中人犹不自知,简一白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是呼吸一窒,而后迅速移开目光,尽管如此,耳根却是悄悄发了红。
仔细查看许晚照的伤势,箭中在锁骨下方的位置,没有伤及要害,或许是离得远,或许是衣衫厚,或许是射箭之人力道小,箭入肉并不算深,简一白将人平放躺好,一手摁住她的肩膀,一手握上箭杆,迅速用力把箭拔出。
“唔——”
昏迷中的人由于疼痛,发出一声闷哼。
将随身携带的治伤药撒在伤口,血渐渐止住。许晚照的左臂和左腰皆被剑刺伤,左臂他也给她扯下袖子上了药,左腰......这伤的位置比起肩上,更加私密......简一白又犹豫了,看着她的左肩和左臂,已然衣衫半褪,索性眼一闭,一不做二不休,将她腰间的衣衫也尽数撕开,敷上了药。
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时辰,信号早已发出,手下的人却还未寻来。
外面雨停了,开始下起了小雪。
篝火还在燃着。
明明是失了血,本该容色苍白的许晚照,面颊却渐渐起了不正常的红晕。简一白伸手向她额头探去,触手一片滚烫。
这是发烧了!厮杀到力竭受伤,又淋了这么久的雨,定是染上了风寒!
见许晚照这般状况,简一白有些心急,终于在过了一刻钟之后,手下的人寻来了。
“阁主!”
听得洞口传来泉修的声音,边喊边向洞中迈步进来。
简一白喝止道:
“别过来!”
泉修立即止住了脚步,不解道:
“阁主怎么了?”
简一白沉声道:
“把你斗篷解下来扔给我。”
泉修依言照做,解下斗篷扔进洞中。
而后,他便见简一白抱了一人出来,用斗篷将怀中人裹紧得严严实实。
泉修跟上去说道:
“马车在外面。”
简一白抱着人坐进车里,泉修驾着马车,在降雪的夜色里,向山下而去。
雪下得越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