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宽敞的官道上疾驰,驾车的人颇有本事,饶是速度这般快,马车仍是走得平稳异常,毕竟车里有伤者,颠簸不得。
许晚照同简一白坐在马车里,这辆马车看上去朴实无华,内里地方却是大得很,正对着车门是一处卧榻,此刻正躺着萧倚风。两边也各是一处卧榻,分别坐着许晚照和简一白。
她的马被简一白带着的水苏骑着,换她坐上了马车。
不久前她还在想着怎么没准备马车出门的,这会儿就如愿了。许晚照在心里感叹着,真是想瞌睡,立马就有人送上了枕头啊。
马车里安置着暖炉,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突如其来的暖意,让许晚照真的有了些许困意,于是,倚着车厢,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去了。
马车悠悠停下时,许晚照才醒来,发现身上盖了件厚实的月白色斗篷,鼻尖充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是......简一白的。
坐着缓了下神,才听到简一白轻声说道:
“到镇上了。”
在客栈要了几间房,将萧倚风安置妥当,差人请了大夫来看诊治伤,一番折腾,已是到晚饭时分。
这时,萧倚风才将将恢复意识。
他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强撑着坐起来,对许晚照和简一白郑重道谢:
“今日真是多亏了二位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日后需要风满楼的地方,只管开口。”
简一白摇摇手,淡然道:
“萧楼主言重了。”
许晚照将熬好温着的药递给他,问道:
“不知今日那些是什么人?何故要对萧楼主痛下杀手?”
一口将药喝完,萧倚风才叹了口气,说:
“是我父亲在世时结的仇罢了,只是可惜了楼里的十来位兄弟为我丢了性命。这还要怪我自己,平日只潜心研究各种毒药,疏忽了武艺啊......”
萧倚风制毒厉害,风满楼也以毒为名,是以,他的武功却一般,今日那些倒地身亡的灰衣人,都是风满楼的人。
一下失了十来个手下,也是令人惋惜,许晚照出言安慰道:
“萧楼主不必自责,既是知晓对方来路,日后报了仇便是。”
萧倚风愤然道:
“待我伤好,自是要向他们讨回公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也幸好被许姑娘遇上了,不然,真的在劫难逃啊!”
转而又向许晚照致谢。
许晚照回以一个淡笑,
“萧楼主往日也对我们师姐妹几个照顾有加,我自不能袖手旁观弃萧楼主于不顾。”
谢来谢去了几个回合后,一时之间,再无人开口,屋中沉默下来。
“在下冒昧问一句,萧楼主此番可是也要去沅棠山?”
忽的听到简一白问了这么一句。
萧倚风点头,
“不错,正是要去沅棠派贺寿,二位也是?”
武林盟主的寿辰,自是广发英雄帖,各路数得上名号的人马皆收到了请柬,风满楼,天九门,辛宸阁这些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流派自然都被邀请在列。
“本来倒可同行而去,只是萧楼主这伤,恐怕近日都不宜出门了。”
简一白话语间颇为遗憾道,不过,也提醒了萧倚风。
“简阁主不提我倒忘了,发生这事,楼中人还不知,还要请许姑娘帮忙传个消息给楼里,让他们安排人过来,沅棠山是不能亲自去了,届时派人将贺礼送上便是。”
既然已经这样了,他也只能留在客栈养伤了。
闲聊几句,已到亥时,简一白留了小厮夜里照顾萧倚风,跟许晚照一同离开,在他们即将迈出房门之时,听到萧倚风略带迟疑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许姑娘,不知令师姐......最近可好?”
终究还是开口问了啊,许晚照莞尔:
“容师姐很好。”
翌日清早,许晚照甫一开房门,对面房中也出来一人。
“简阁主早啊。”
许晚照同简一白打招呼道。
“许姑娘早。”
“昨夜我已传了消息给风满楼,他们的人最快也要明晚才能赶到,简阁主要不要先行一步,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想着正事不能耽误,许晚照同简一白商量道。
耽搁了一日,日子已是十一月二十了。
原本还想着早些到的呢,现在看来,能当日赶到就不错了。
“无事,左右也没多少路了,在下同许姑娘一道等吧,横竖来得及,且许姑娘一介姑娘家,照顾萧楼主也不是很方便。”
简一白考虑得颇为周全,见他说的不无道理,许晚照点头道:
“也好,如此真是让简阁主费心了。”
“看样子,许姑娘跟萧楼主交情匪浅?”
对于许晚照和萧倚风的关系,简一白有些好奇。
许晚照想了想,道:
“不算匪浅,只是旧识。”
“萧楼主貌似对令师姐颇为关心......”
见简一白目光里尽是探究之意,许晚照心下不禁叹道,这个简一白真的太观察细微了,昨日萧倚风不过一问,他便察觉到了萧倚风对容师姐的心思。
她朝他笑笑,面上尽是神秘之色:
“不可说不可说......”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也不能乱说,以免毁了容师姐清誉。
现在看来,只是郎有情,妾无意,要打动容师姐芳心,萧倚风还需多努力啊。
连着两日都歇在客栈无所事事,期间,简一白邀了许晚照下棋,这时她才突然想起上回在简一白的碧梧小筑告别时,约定的下次再见要好好对弈一局的事,没想到这般快就又见面了,好像还没隔几日......
看着棋盘对面简一白略带揶揄的眸光和唇间的笑意,许晚照又囧了,忙解释道:
“上回说的对弈,这次不算,我师姐还未回来呢......”
想不到她许晚照有朝一日也会用上耍赖这招啊,她最近真的是做过的,没做过的,都做了......
简一白笑而不语,许晚照腆着脸给自己争取道:
“下回,下回可好?”
唉,人家救了她两回,欠了他两回人情债了,结果下盘棋还要被她耍赖皮,她有些鄙视自己了。
好在,简一白向来好说话,
“那就依你。”
而后,继续向许晚照传授棋艺。
如此过了两日,二十一日夜幕降临,终于等到了风满楼的人找来,许晚照和简一白决定第二日早些出发上路,赶往沅棠山,好在他们几人的贺礼已差人提前送去了,若是人未到场,也无那般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