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医疗仓被强行从内部撕开了。
嘈杂的警报声让林忆和林怀面面相觑:他怎么醒了?
“血……我需要……更多的血……”因为供给不足,被“鬼伐”反噬的黎仲明视野中一片猩红。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越是借用这些怪物的能力,它们就会越强,而它们越强,下一次索要的“代价”就会更多。
中毒、受伤、反噬,三重折磨几乎让黎仲明生不如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犹如被万千恶鬼撕扯一般痛苦。
虽然从医疗仓出来了,但他没走几步就跌在了地上。
“杀……杀了我……快!快点!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黎仲明颤抖着声音哀求道,“它们……它们想让我变成怪物……”
“不……不……我本来就是怪物……”
“不行!不对!我是人类!我是人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上次纸扎人的力量让他体内的那只“鬼”苏醒了过来,而这只恶鬼相比于其他怪物,更加简单粗暴。
不承认自己是怪物对吧?那我就直接污染掉你的意识,强制修改你的认知!
眼看黎仲明快要在基地失控,林忆眼疾手快,掏出蝴蝶刀就向对方刺去。
猩红的颜色越来越重,黎仲明很快就看不见周围的事物了,任何物体在他眼中都如被血糊住了一般模糊不清。
当蝴蝶刀即将刺入黎仲明的身体时,刀刃却停滞在了半空。
仔细看清去,一只由鲜血浇筑的鬼手,正用两根拇指捏着刀刃的尖端。
随后,黎仲明将那双飘逸着红光的血瞳瞥了过去。
仅仅是对视了一眼,林忆的双眼就开始不停的流出鲜血,就连口鼻也鲜血狂涌。
“姐!”一旁的林怀急了,可黎仲明并没把她当回事,也只是淡淡的给了她一眼。
而就是这一个眼神,差点要了林怀的性命。
林怀仅仅是多看了一眼,就呕血不止地扑倒在了地上。
黎仲明也换上了一副阴沉的冷音:“这小子的‘血债’没还清,只好本尊自己讨要了。”
就当他将手伸向倒在地上的林氏姐妹时,身体猛然颤抖了两下,红瞳中的血光黯淡了一些。
“快……快走!”黎仲明的意识短暂回归,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对抗着“鬼伐”对他施加的影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林忆和林怀又怎么可能不想逃跑,只是身中诅咒的她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里来的力气跑?
黎仲明看她们动不了,也是无可奈何,而他深知自己的双手沾染的鲜血已经太多了,他不想再迷失杀人了。
令他后怕的是,一开始杀人,只是没有罪恶感,而之后的杀人,更偏向于主动与疯狂。
就像饥渴已久的猛兽,第一次舔食到了人类的血液,发现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味的东西,便彻底暴露本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与此同时,离医疗室最近的宋娜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进门一看,便看见两位第8分部负责人半死不活的倒在地上,黎仲明则是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另一只手,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看起来十分痛楚。
“黎仲明,你在干什么?”宋娜一边询问,一边把机械臂带的激光枪架了起来。
“嗯?”黎仲明斜目一视,宋娜就感觉心脏上像压住一块石头一般,喘不过气。
她感觉喉咙里一股暖流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一擦嘴角,红的,是血!
流淌在地面上的血液,逐渐蒸发成了血雾,向黎仲明的脚边汇聚。
沉重的步伐声响起,黎仲明一步一顿地走向瘫坐在地上的宋娜,随着他的靠近,宋娜身体内的压迫感也在逐级递增。
其他的基地成员也纷纷赶来,可惜,都被黎仲明一个眼神给摁在了地上噗噗吐血。
“鬼……鬼族的诅咒……”宋娜仅剩的理智在告诉她目前的危险状况。
鬼族,那是人类目前还没有办法抗衡的种族,这也是为什么“曙光”成立至今,都没法踏足3号养殖场——光是那个区域的诅咒,都足以要人性命!
可是,黎仲明身上怎么会有鬼族的力量?
“不够……远远不够……”黎仲明如同看蝼蚁一般,冷酷在中又带着一丝悲怜地望着脆弱的人类。
正当他要下手之际,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侧方跑了过来。
由于诅咒的伤害,那个身影还没靠近他就跌了下去,而在跌下去的前一秒,她抱住了黎仲明的裤腿。
“黎仲明哥哥……收手吧……”忧忧哭着恳求,她的眼泪和眼睛中流出的鲜血混杂在了一起。
“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黎仲明身子一顿:“家?”
“家,已经不存在了。”
忧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亲近的大哥哥会变成现在的冷漠模样,她没有多少力气去拉住黎仲明,只是用虚弱得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对黎仲明重述这着之前黎仲明告诉过她的话。
“大哥哥,你还记得吗?在G区,我曾问过你,‘家’能够永恒吗?”
“你告诉我,只要那份爱的记忆还在,家就永远存在。”
“这句话,忧忧一直记得,所以,黎仲明哥哥,你也快想起来吧……”
曾经的过往,如同打翻的颜料,在黎仲明的脑海中渲染,他向忧忧伸出了手……
“不要!”宋娜想要阻止黎仲明下手,却根本没有力气起身。
但出乎意料的是,黎仲明只是轻轻地把手搭在忧忧的脑袋上,来回抚摸了两下。
忧忧的眼睛已经被血盖得看不见了,但她从那只手的动作知道,那个温柔的哥哥,并没有离开她。
赤红的双瞳猛地抖动,黎仲明抽回了手,推开了忧忧,抱头哀嚎:“我是怪物……我是人类……我是黎仲明……”
他的自我认知正在四分五裂,意识空间内密封的一把锁也随之震动了两下。
但,也仅仅是震动了两下,它便不动了。
黎仲明鬼使神差地呢喃了一句:“为什么不打开?打开它啊……现在就打开它!”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难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吗!”
“还是说……它现在,根本就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