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瞬间明白,昨晚他们将千金伞贼从芙蓉院带回来,孟京墨就将人带回了别苑,吩咐人看守他,一刻都不能松懈。
贼嘛,除了偷东西,最会的便是逃跑了。
千金伞贼还是昨夜的衣裳,这衣服有些脏兮兮,虽然脸上用了药,但也没有这么快消肿,毕竟甘绿揍他的力度可不小。
他瞧着自己缠着白布的手,悲催地唉声叹气,想到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凄惨模样,他将那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
若非那人,他怎么会这么惨!先是被太子殿下的人追捕,又是被沁宁郡主险些废了双手,现在又被世家公子爷困在别苑。
九域七偷,有比他还混得惨的贼么?
等老五来了,指不定笑死他!
千金伞贼骂骂咧咧地好一会儿,想到将他抓来的孟京墨,很是疑惑,心生不安,比起待在沁宁郡主的芙蓉园,他更不愿意待在孟京墨的别苑。
他不知道孟京墨抓他的原因,现在想想,莫不是他也为了假赈灾银一事?可又不像。
而且,孟二爷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千金伞贼,没有道理呀!
他想偷沁宁郡主的黄金,就得接近沁宁郡主,可惜他装惨连去她身边当个丫鬟都不行!
后来听说孟二爷身边缺人,他想着孟二爷也是宁安侯府的人,跟着他,总能接近沁宁郡主,他这才退而求其次,去孟京墨身边当侍从。
可他现在冷静想想,觉得不对劲,他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千金伞贼气得憋屈,他想不通,南楚跟西周的皇宫他都能来去自如,他们追捕了他这么久,连他的影子都追不到。
怎么来了北冥,先是被太子殿下一眼识破身份,又被一个闺阁小姐抓到,现在又被世家公子爷给关起来。
是他来北冥的姿势不对?还是北冥跟他犯冲?
千金伞贼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孟京墨一个世家公子抓他做什么,目光环绕了一圈,想着该怎么逃跑,就见孟二爷的小厮来了。
孟京墨沐浴后换了一件青色的袍子,墨发披在后背,懒散中又带着天生的俊逸。沐浴后的清香泛着水珠,给这份俊逸又添了几分魅惑。
千金伞贼看着眼前的美色,险些没出息地流鼻血,他提了提气,这哪里是玉面书生,活像风.流之地的清倌儿。
这美色,别说女子会扛不住诱.惑,就是他一个贼,都有些口干舌燥。
千金伞贼盯着孟京墨绯色厚薄完美的唇瓣,想着味道应该不错。
这个想法一落地,他觉得自己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一刻他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性命攸关之时,他竟然能被一个男子迷得晕头转向!
“你唤什么名字?”
千金伞贼听到庸散的声音,一愣,呆愣两秒,眼前的男子跟他昨夜里见到的孟二爷是同一个人?
在芙蓉院,他永远带着礼貌的语气和表情,可现在坐在他眼前的俊美男子,白皙细腻的容貌带着邪魅,声音低沉有磁性,可也能听出来一丝丝沙哑,这份沙哑的嗓音,反添了几分魅惑。
真是让人难以抵抗他的美色呀。
千金伞贼呼了口气,弄不懂孟二爷到底有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来。若是没有认出来,干嘛半夜闯自家妹妹的院子,就是为了带回他。
可若是知道他就是千金伞贼,干嘛留着他,不将他送大理寺?
察觉到一丝冰冷的目光看过来,千金伞贼立即回神,低头回答,“小人名唤黄金多。”
“噗嗤--”
一旁的小厮没有忍住,爆笑出声,千金伞贼看过来,“我的名字有这么好笑?”
“不,不是,黄金多,这名字挺符合你的气质。”
“那可不,我就喜欢寓意简洁明了的名字。”
瞧着千金伞贼一脸傲娇,孟京墨嘴角抖了抖,随即点了点眉心,看向千金伞贼说,“这个名字,确实很适合你。”
“千金伞贼。”
千金伞贼得意洋洋的脸色僵硬,最后一丝侥幸的盼望都荡然无存了,他的身份果然都不是秘密了。
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来了北冥,一个个都能认出他是千金伞贼?
他摸了摸略显浮肿的脸,难道他的易容术都失效了么?无论他换多少张脸,都伪装不成?
而且,他一开始就在这么多人算计中?
先是被沁宁郡主算计,现在又轮到孟京墨?
沁宁郡主是因为假赈灾银,那这位呢?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就是一个贼,能做什么?
莫非…
羽兮听说孟京墨的别苑被堵,很是愉快,只是她有些困惑二堂兄要走千金伞贼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也跟假赈灾银有关?
她正想着出神,马车忽然停下来,若非驾驶的小厮技艺不不错,她们定要摔下去。
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羽兮拧眉看向甘绿吩咐,“去看看怎么回事?”
甘绿点头,下了马车,就见一个婆子抱着一个小男孩倒在地上,哭喊着她们的马车撞人了。
给羽兮驾驶的是跟随平西将军的士兵,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这婆孙两人刚刚分明是故意倒下来的,而且他及时将马车停下,离他们还有一条羊腿的距离,怎么也不可能撞到他们!
这婆子,分明是讹诈!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胆大包天的恶人!
甘绿原本第一眼看着这婆孙可怜,尤其是小男孩瘦得只有皮包骨,想给他们点银子,但听着婆子厚颜无.耻地诬陷他们,气得脸红。
明明他们的马车离这婆子还远着呢,可她偏偏拉扯,故意敞开嗓子骂,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惹得路人都觉得是他们的错。
听着观众的指责,甘绿气呼呼地瞪向婆子,无论她怎么讲道理,这婆子硬是咬着他们仗势欺人。
还有这群人,根本都没有看到真相,听信婆子的话,跟着骂他们。
真是气人。
“郡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的,说的话也格外难听,甘绿辩解不得,不想听下去,想着要不给他们点银子算了。
羽兮听到外面的争吵声,撩开车帘,瞥到后面耀眼的马车,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提起裙角,瞥了一眼扔在角落里的帷幔,勾着唇角,伸手捏起帷幔,缓缓走下马车。
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再看着哭喊伤心的婆子,眼眸闪过一抹坏笑,随即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声音软乎乎的,蹲下来望着她们说。
“都是我着急看病,没有注意到婆婆你会突然冲过来,好在我的小厮及时停住了,不然要是将孩子撞个头破血流的,真是罪过。”
“我瞧着孩子应该是饿着了,婆婆也不要着急,这有病咱们就瞧,不然闹哄哄的,等大理寺的人来,可就耽搁小孩子看病了。”
也不知道是羽兮声音好听,还是因为什么,这婆子忽然噤声了,一旁抱不平的观众也不说话了。
有那么一点点头脑的人看了看离马车还有距离的婆子,瞥了一眼车轮印在地上的痕迹,再看毫发无损的小孩子,大家也懂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有些人不是不知道这婆子是故意讹诈羽兮,但他们就是想看到有权有势的人倒霉。
可,看热闹归热闹,谁也不想惹上官司呀。
大理寺,谁敢惹!
那婆子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什么,就见羽兮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她眼前,“生病是很难受的,快带着孩子去瞧病吧。”
“郡…”
甘绿见自家郡主掏一百两银子出来,有些惊讶,郡主是很善良,可从来不会对怀有恶意的人这么宽厚。
尤其是郡主笑得这么温暖,她怎么觉得怪怪的,后背发凉,总觉得待会儿应该有人会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