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代神色温柔，被她握住的手在小师妹脸上摸了摸，将那晶莹的泪水轻轻拭去。
“大师姐怎么会有事呢？说好了要看着你出嫁啊……”
小师妹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做个俗套的比喻，像是刚沐过水的黑葡萄，特别乖特别招人稀罕。
因着父亲是长老的关系，小师妹修炼用的法宝、灵果、灵石、秘籍……等等，都不会少。
原身也非常宠爱她，有什么事儿都随着她来。
万千宠爱般长大，小师妹却一点儿也不调皮，乖得让人心疼。
她最喜欢的就是跟在虞代身边喊‘师姐’，哪怕虞代在认真打坐修行，她也要跟着坐在虞代身边。
内门弟子想讨好小师妹的多了去了，但小师妹就是只跟虞代亲近，只喊虞代师姐。
“讨厌啦，什么出嫁！我要永远陪着大师姐……呜呜……”
她哭得鼻尖都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憋了多久了。
总之那泪珠豆大豆大的往下掉，掉了好一会儿，才算完。
哄完了小师妹，医师跟着进来了。
替她把了脉，查探了一下她的身体——然后叹了口气。
“……你别叹气啊！我，我师姐怎么了！！”
小师妹急慌慌的拽住医师的衣角，好不容易不哭了的眼睛又红了一大圈儿。
“呃，灵儿啊，你先出去吧啊，我有事儿要跟你师姐说……”
灵儿不愿意，她用力的摇了好几下头，跪坐在地板上握住虞代的手，“我就不！你有什么事儿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这……”
医师无措的看向床上的人。
小师妹平常是好说话，可一沾着跟师姐相关，这脾气也太容易激动了……医师真怕当着灵儿的面说了实话，这屋顶都被她给掀了。
灵儿不肯出去，摸着虞代的手不放，谁碰她她还要咬谁。
跟个小奶狗似的。
虞代失笑。
忍住喉咙里一股往上冒的血腥气，她笑容不变：“灵儿乖。我之前拜托医师帮我查一些私事，现在应该是查到结果了。”
“等师姐好了，再慢慢说给你听？”
“……那，那你不要忘啦……”
灵儿吸了吸鼻子，瞪了医师一眼。
她一点儿也不注意仪态的跪坐在地上，担忧的望着虞代：“师姐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宗门里有那么多灵丹妙药，什么难受的都可以治好！”
“嗯。”
虞代抿唇笑了下。
灵儿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拍拍裙摆，又对着医师哼了声，转身小跑出去。
室内的门被关上了。
医师坐在床边，整理刚才散开的器具。
他沉声说，“想必你已经有所察觉。”
“灵脉受损这不是小事，别说无上宗了，就是一整个小三千界，都没人能治，都没有法宝能医。”
“我来时掌门就交代了，务必要将你治好……他心中也是怀有庆幸，希望你灵脉没有受损，但……唉。”
“你如今的修为是金丹中期，倒退了一个境界。”
“不过你不要激动，你天赋极高，世间罕见，重回巅峰也只是时间问题。最重要的是，你得把你的身子养好，精气神养好……灵儿她做事容易冲动，才不能跟她说。”
要灵儿知道大师姐修为倒退不算，还受损了灵脉……
只怕会扬着鞭子就找宋晚澜算账了。
“……嗯。我知晓。”
虞代轻轻阖上眼，又睁开。
——就这么几息功夫，她似乎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然怎么解释，她唇边一如既往的笑呢。
“……”医师望着她唇边发怔。
他修为不高，筑基大圆满。但在炼丹上极有天赋，也算是无上宗第一丹修了。
承蒙掌门看得上，他只为宗门中地位稍高的人看诊，除此之外就在房中研磨炼丹之术。
“对了，若是灵儿问起……你就说我需卧床几日。”
卧床几日？
灵脉受损，相当于凡人伤了心肺！这如何是几日才能缓解的……！？
医师想到了半月后的青龙圣境。
莫非，莫非她还想去那圣境？！！
这可真是万万使不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进了圣境，遇到了法宝，那些修士可不会顾及无上宗的地位拱手相让！
从前金丹巅峰的大师姐不必担心被人围攻，可如今修为倒退、灵脉受损、身有重伤的她进了那地方……
“……”医师倒吸一口凉气，他严肃的盯着虞代，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好听。”
“青龙圣境确实难得一见，是绝不可错过的机缘。但你在此时受了伤……说不定就是天道为了让你规避这个机缘！或许还有更好的，在后面等着你！”
“为了这不知前路的一搏，实在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我心知你有不甘，不愿浪费……”
“我不去，谁能带队呢。”
虞代轻飘飘的几个字，令医师愣住了。
门中最高修为也不过筑基大圆满。
掌门倒是金丹中期，可他不能去——几个长老年事已高，也习惯在赦罪阁中久待。
虞代天才之名响彻整个小三千界，更有甚者，这次秘境之行就是为了结识虞代。
她不去，无上宗又拿不出更厉害的人选……
外界的流言蜚语，谁能止住？
“……可，可……”
“隐藏修为的秘宝我曾炼过，等过两日能下床了，便去丹房试试，这点不用担心。”
“……”还去丹房？这……
作为医者，虞代这种类似自//////残的举动他完全不敢苟同。
可如今有更好的办法吗？
……既然没有，又凭什么否决她？
医师沉默了。
“中期还是大圆满，我并不在意。”
虞代反过来安慰道：“只要我还活着，就能创造下一个奇迹。”
“灵脉受损不是什么大事，小三千界中没有可以治我的法宝，也许秘境之中有。”
“秘境之中没有，可是上界有。”
“没有什么比自己放弃更可怕，我总得去搏一搏，才能知道有没有机会。”
“纵然头破血流……也是轮回因果，怪不得旁人。”
“谢谢你方才把灵儿唤出去，也劳烦先生帮我跟师父说一声……”
“青龙圣境，徒儿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