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时，虞代望向褚容的眼眸轻柔宛若含着绵绵情意的春风，在他心弦上轻轻拨弄。
明明没费多少力气，却将他那根弦一次次奏响出欢快的乐声，交织着她呢喃般的话语、似是小勾子一般的尾音……令他忍不住的失神，忍不住的将这人的轮廓一次次的刻在自己的心尖。
他想。
哪怕以后很多年不会见了，都不会忘记此时此刻的情景。
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她了。
“……是我又怎么样。”
褚容艰难的转过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我只是看你直播可怜，给你打赏了一点零花钱而已……！你别多想，换个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褚容跟虞代说了好几次‘你别多想’。
但是每次，分明是他自己想得更多。
——换个人？褚容想，换个谁啊？谁直播谁干嘛的关他屁事，还打赏呢，老子点进去瞄一眼都算是对方有福气。
“好，那也很谢谢你。”
虞代柔柔一笑，并不把他的嘴硬放心上。
“……”
就这一句话，差点让纠结了一晚上、愤恨了一晚上、骂了虞代一晚上的褚容开口说能不能加个好友。
他打完沙包之后还是很生气。
毕竟他打的时候就没把沙包当成那个人，只是在单纯的出气而已，想把自己愤怒转移出去——怎么可能把沙包当成她啊？要是换成她，怕是一拳头都下不去手。
很生气怎么办呢？
褚容就躺在床上骂她。
也不是骂很难听的话，就是说她骗子，说她穿的衣服很丑之类的……这样子骂。
没办法。
褚容已经习惯对待她的时候自动避开那些污言秽语。
“不要以为说点好听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可以不作数了！”
褚容让自己不停地想起昨晚上电话被挂断的场景，重新燃起愤怒。
他瞪着虞代，“我长这么大都没人敢挂我电话！而且我骂你了吗？！你那么着急挂我电话，你……你哪怕说几句好话我都不会这么生气！”
结果虞代一直到现在，虞代都没加他好友，也没给他发消息。
她删了就删了，就不管他了。
褚容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多么像控诉和撒娇。
“抱歉。”
虞代乖乖的道歉，眼神非常诚恳，话语非常真诚。
“其实我的衣柜里像昨天晚上那样子的衣服还是很少的，一般穿了两三次就在衣柜里挂着当收藏。”
虞代弯弯眼睛，小小的拽了拽他的衣角。
她轻声哄着：
“作为我直播间的大老板，褚大少爷的建议我肯定是会采纳的呀，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穿这样子的衣服了。”
“……”
褚容心里满意了，但嘴上还要硬着，“哼，你就是想要我过去多刷点礼物，直说就好了！”
虞代笑着点点头，“哎呀，不小心被你听出来啦。”
“哼！”
虞代又说了一些哄他的话，大少爷被哄得心满意足，他大发慈悲的一摆手，表示原谅了虞代——接着慢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拿出新手机。
——旧手机摔碎了，褚容懒得要。
把备份了的数据转到新手机里，一样用。
“看在你这么在乎我这个……朋友的建议的份儿上，加回来吧。”
褚容矜贵的抬了下下巴。
虞代松开他的衣角，微笑着照做了。
重新成为好友之后，虞代还发过去一个‘比心’的兔子表情包。
“……你都不知道主动加我。”
褚容低着头，指尖点进了虞代的朋友圈。
他看过很多遍了，但又想再看看。
虽然很高兴虞代能认识到错误，也很高兴虞代挺在乎他的，但褚容难得的少女心犯了，开始纠结一些小问题。
虞代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看着垂下脑袋、一下子焉了吧唧的褚容，她眼睛闪了闪。
然后——
抬起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下。
“？！谁准你摸老子的——”
头！
头是可以随便摸的嘛！！！
“这不是怕你还在生气吗？你都生气啦，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当面跟你解释清楚，再来请求你的原谅啊。”
“隔着屏幕说，总觉得诚意不太够。”
褚容的半截话被虞代温和的声音盖住。
——他发起火来任谁都不敢在他面前讲话，别说被虞代这不大的声音盖住，就是发火发到一半被憋回去了的情况……都是第一回见。
但是。
虞代的这个解释……又让褚容别扭的小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唇角忍不住的往上翘，面上的失落也一扫而空——转为平时的吊儿郎当。
“算你识相！我告诉你啊！下次再惹我生气了，不仅要当面跟我解释，还要在软件上哭着喊着让我加你！懂吧——？”
“……好。”
虞代忍俊不禁。
第一次知道褚容还能这么可爱。
什么事儿都说开了，褚容连走路都带着风儿——本就六亲不认的步伐中还夹杂着他哼着的小曲儿，别提多嘚瑟。
虞代微微笑着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的与他聊天。
天台上的陆依依还没下来，学生会的人还在跟她交涉，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尚轩发完话，那些文件都批下来了。
陆依依离开星学园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了，不可能逆转的。
除非陆依依做出什么将功补过的成绩，为星学园争光之类的，才有渺茫的希望争取留在这里的机会。
哪怕只是延迟几天离开星学园，都比现在要强。
——跳楼，这是多么令学园蒙羞的一件事情。
没有哪一个学校愿意沾染上这样的负面消息。
为什么跳楼？
是压力太大了？还是学校氛围不好？还是老师品德有问题？还是其他的……
这些对于学生家长来说，都是致命的。
在家长眼里，哪怕发生事故的地方离自己几千几万里远，在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也会担心自己的孩子。
哪怕只有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们都会害怕，都会想方设法的去避免。
这是天性。
陆依依损害了星学园的利益，就更加不可能留下了。
学生会的人当然不会在她面前提及这个事情，只能用其他的话题，让陆依依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