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虞代似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眉心轻轻皱了起来，“……一样的吗……”
她声音小了一些，放在褚容肩上的手也慢慢收了回来。
——是啊。
对于他们来说，做主播就是个取悦人的职业啊。
没有区别啊。
都是一样的啊。
辩解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啊。
“喂！”
褚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接下去的话。
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虞代正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低垂下了头——长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但是眼眶上的阴影让她看起来那么可怜，那么脆弱。
好像下一秒睫毛一颤，就能掉下一滴眼泪了。
“……你，你是不是想多了。”
褚容觉得这句话同样可以送给自己。
——虞代看上去像那种人吗？！他，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污蔑一个女孩子……
褚容挠挠头，喉结动了动。
他有点不知所措——这辈子没哄过女孩儿啊，连他//妈都没哄过。
这，这咋办啊……说好话有用吗？怎么说好话？说好话的同时要不要再买点东西？
“那个啥，你，我不是说你的职业怎么样……我就是……”
“就是……”
褚容本来在她面前说话就有点小心翼翼，这会儿着急上火了，更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他“就是就是”了半天，“就是……就是关心你一下嘛……我，我没有恶意的……”
他说完就瞪着眼睛看她，等她抬头说话。
——他以为照着虞代这么个好脾气，肯定一下子就好了。
但是。
他等了三四分钟，那人才抬手在眼睛上擦了一下，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嗯，我知道。”
“……你，你知道就好……”
褚容干巴巴的说。
他看见了这人的眼尾，有一点红……应该是，哭过了吧？
他另一只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这不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虞代误会了……
“我们吃完了，现在走吗？还是再消食一会儿？”
“……你，你就吃这么点啊？”
“啊，没关系，不会浪费，可以打包的。”
虞代见他看向自己面前的食物，连忙道。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褚容烦躁的挠头。
虞代安静的看着他。
“……算了算了！！”
褚容心里一燥，他直接起身，顺带着把虞代也给拽起来。
“走吧走吧，饱了就饱了，不吃了就不吃了。”
他语气很冲的拽着虞代的手出去了。
-
褚容把虞代送到了校门口。
“你不在学校里住啊？”
“……今天不想住，你进去吧，进去了我就走了。”
褚容低着头，脚上踢着石子——实则眼睛在看虞代的影子。
他想，不愧是她呢，连影子都那么瘦。
“好，今天谢谢你了。”
虞代看出了褚容的不开心，但她没说别的话，说完就转身进去了。
“……”
褚容看见那影子转过身，就抬起了眼。
——他路上一直酝酿着要不要说道歉的话……毕竟他的那句‘不一样吗’似乎伤到了她。
但是褚容还是没有说出口。
也不知道是出于自尊心太强，还是别的什么……
可能就是单纯的说不出口。
褚容在原地看了她背影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掏出口袋里的电话——
-
虞代再次直播的时候，直播间里的观众翻了一小翻，应该很多都是慕名而来，弹幕上也有几个还在刷之前热搜上的事情。
（哇，这是真人嘛？？没有美颜过？？？）
（前面那个明显新来的！小鱼直播有回放，你可以看一年前的，一毛一样）
（怪不得会被尚氏集团的太子爷看上，妈耶这颜值也太高了）
（请问这是被甩主播的直播间吗~）
（小鱼！！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呜呜呜）
（老婆你好）
（呜呜呜呜今天的小鱼也好好看！！）
（小鱼的围脖停更很久了耶，什么时候更新美照呀嘿嘿嘿）
“围脖啊？”
虞代日常调整摄像头。
虽然每天都没有动摄像头，但就是想在开播的时候摸一摸，调整一下角度。
“那明天就更新一下围脖的相册吧，顺便做一些课外活动什么的。”
虞代一边调试一边念弹幕，她凑近念弹幕的时候，弹幕飞的更快了，很多都是说她盛世美颜什么的——这种话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啊哈哈。
“什么时候穿猫娘女仆？嗯……看看这个月能不能买到吧，我也留意了一家铺子，风格还挺喜欢的，会安排上~”
“今天打什么位置？中单啊，你们不都喜欢叫我法王咩。”
“玩打野啊？行啊，国服韩信请求出战。”
“……”
“……”
念了几个弹幕之后，虞代就开始了游戏。
-
正好这一天，褚容被喊回了家里吃饭。
说今天有个表妹要来，非要他露面。
餐桌上的话题还是以调香为主——有时候褚父会cue到他，让他回答一些专业知识，褚容就一脸职业假笑的回答。
这一大桌子人，不是他是想甩脸子走人就能走的。
最少这点脸面，得留着。
表妹在国外才留学回来，说话总喜欢带着单词。
左一个右一个，听得褚容脑壳疼。
褚容特地腿往旁边蹬了蹬，蹬到一个小角落里。
鬼使神差的给虞代发了一个消息：你在直播吗？
这几天都没见虞代，只是跟朋友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两人连消息都没发一段儿。
这算是空白屏幕上除了‘你们现在是好友了，快点来聊天吧！’之后的第一句话。
褚容以为会等一会儿——他还记着自己上次说了一句话之后，小丫头半天没理他。
兔子头：嗯。
‘兔子头’并不是三个字，是一个兔子头的表情符号。
看着屏幕上光秃秃的一个‘嗯’，褚容反而不受控的翘起了唇角。
——就知道那家伙的脾气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看看，看看，他没看错人。
褚容：直播间啥？我去看看呗…现在可无聊了，你要救救我。
褚容的指尖噼里啪啦的就敲出这么一行字，没经过思考的话，就发了出去。
这回，那边没有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