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的气氛都不对了，一夜之间染上绝望。
甚至逮住好几个收拾包袱想要私逃出宫的太监宫女……
这封急报在邱明皇手里待了两天，就又有另外一封来自北戎皇帝的信被使臣送来。
信上面语气特别猖狂，要了许多牛羊牲畜、布匹珠宝……还要一位公主送去和亲，否则就踏碎邱国皇城，亲自来抢皇室公主。
邱明皇不用思量，就准备把陈灵月送出去。
陈灵月虽然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儿，但本质上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邱国皇室的基因一向强大，就没出过长相平凡的皇子皇孙。
来到皇后宫中，与她商议此事。
皇后此时已缠绵病榻数日，脸上苍白消瘦，看不见一点颜色。
她靠在床上，床幔放了下来，隔着重重轻纱望着外面站着的男人。
“陛下已经决定好了，对吧？”
皇后死死的用帕子抵住唇，咳了两声。
“……是。朕的代儿才刚成年没多久，小婧又那么小。”
邱明皇声音疲惫。
近日不止是边关告急，就连其他地方也开始有莫名其妙的人引起骚乱。
邱明皇连着四五个晚上没睡好觉，眼中全是红血丝，却还要靠提神的茶水强撑着留意战况。
“……臣妾对这事没有意见。”
皇后说两句话就咳，帕子上流了血痕，可她无比镇定。
“只是灵月这孩子从小叛逆，送去北戎这事陛下还须得多多费心，让她心甘情愿的去。”
若是半路出逃惹怒了北戎，后果更不堪设想。
皇后是不想陈灵月去的——一个是心疼女儿要走那么远的地方，一个是怕陈灵月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让原本有转圜之地的局面变成一滩死水。
——不得不说，皇后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儿。明白自己的女儿对家国责任并不看重，到了一种漠视的地步。
“朕知道。”
邱明皇转过身，走了几步，迟疑道：“皇后多多保重，别为了灵月一人再让身体有负担。你还有冶儿，他等着你去接他下学。”
“……”
皇后笑了笑，深深的看着邱明皇的背影：“……臣妾知道了，恭送陛下。”
-
当虞代得知陈灵月同意去和亲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换衣服去找邱明皇。
在门口，被段黎月拦下了。
“圣旨都下了，你还去找陛下干什么？”
段黎月神色有些阴沉，看着她的眼神带上了狠戾。
“……”
小公主疑惑地瞅着他，觉着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想……”
“你若是敢代替陈灵月去和亲，你姑且试试，能不能走出这里一步！”
段黎月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还压抑了自己的怒气，不想上来就喷的小公主怀疑人生。
但看她要辩解的模样，心中实在是忍不住了——！！
就因为害怕陈灵月中途出逃，给邱国带来灭国之灾，这没良心的小东西便要不管不顾的去找邱明皇申请换上自己吗？！！
她可曾想过他！
可曾有一瞬间的，想过他没了她怎么办？！！
段黎月从未露出过这种恐慌中夹杂着无限绝望愤恨的表情，仿佛眼前的小公主再说出一句他不想听的，就能拖着所有人下地狱。
“……”
男人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收紧再收紧，还有细微的颤抖。
他双目赤红，说到后面，已然带上沙哑。
北戎是什么地方？小公主连邱国皇城稍偏僻一些的地方都守不住，去北戎——？去给那些蛮夷之人糟践？！！
段黎月光是试想一会儿，就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
他内心深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带着小公主走吧，把她带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是自己一个人的小公主，再也跟邱国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社稷责任统统与她无关，她只要对着自己笑一笑，就能拥有幸福。
“……不是啦。”
虞代就知道男人误会了，还误会大发了。
好不容易磨磨唧唧的确定了关系，要真在这个时候按照原剧情里头去做了，指不定段黎月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她反握住男人的手，对着他乖乖的笑：“我就是想告诉父皇，大姐姐若是同意了，也不能松懈。她惯会使用这些骗人的伎俩，我要让父皇提前部署，将皇宫封闭。”
段黎月心头一松，他喉结动了动，“当真？”
“当真！”
“……我陪你一起去。”
段黎月还有一点不放心。
小公主笑了笑，没拒绝。
-
某天夜里。
“大人。”
段黎月正坐在书桌前翻阅典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单膝下跪，恭恭敬敬的喊道。
黑衣人偷瞄了段黎月一眼，见他的目光落到书页上没有移开——他低下头，道：“北戎皇帝得知陈灵月公主曾与人行房当场被抓一事，如今逼着邱明皇换公主。”
“……”
就这一句话，室内空气就降低好几度。
黑衣人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继续说：
“有人给北戎皇帝递了消息，说，说……二公主倾国倾城……”
“还有呢。”
本以为男人会暴怒，结果他反而云淡风轻的将面前的书页合上，声音轻的连风都吹不散。
“……邱明皇，邱明皇似是决定将二公主……送上和亲的马车……”
“好。”
段黎月唇角冷冷的扯了下，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下去吧，按照我之前说的办。”
“是！”
黑衣人如来时那般走了。
段黎月无心看书，他负手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
——这天下，早就该乱了。
-
二公主要去和亲的消息，在全城散播开。
百姓都为二公主不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祈祷公主此行平安顺遂。
邱明皇愧疚的不敢去见虞代，默默地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虞代准备好了，然后把自己关到书房，谁也不肯见。
虞代从陈公公那儿得知，陛下一直在对着她娘亲的画像说话。
邱明皇不是个会让情绪压垮自己的人，也很少去回忆某些人某些事，只在特定的那几个时间里，容许自己放纵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