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唯天刚要说话,我又打断了他:“对了,还是先给我看看天罡三十六符。”
“好。”他应了一句。翻起已经灰黑的被褥之后,他拿出了一个古朴破烂的木盒递给了我。
我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我的脸色变了:“我说老谷同志,你这怎么还玩起缺斤少两这套了,这盒子里分明就是六张,哪里有三十六张?欺负我不识数?”
他挠着自己的头,就像黑色的山上下了一场大雪。“你爸当时将这天罡三十六符传给我的时候叮嘱过,叫我保管好,可是、可是......其他的符被我用掉了......”
血液一下冲上了我的大脑,气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关于随便打算谷讲话的歉意也瞬间消失不见。
谷唯天不好意思地笑着,伸手过来想拍我的肩膀,被我躲开了。
“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想的,只是看那些人太可怜了。小儿夜啼符我送给了一户孩子夜夜哭泣的人家;镇煞安宅符我送给了一户闹鬼的人家;子母符我用来帮一位母亲寻找自己失散的孩子......”老谷如数家珍般地道出了那三十张符的用处。
我看向他的眼睛:“你就没有用符来给自己谋私利?他们那些受到帮助的人就没有用钱财来感谢你?”
他摇了摇头,诚恳地说:“没有,我从来不干那些昧良心的事,无法拒绝的钱财我全部捐出去了。”
四面透风的桥洞底下,简陋的生活居所,破烂、洗的褪色的衣服......我陷入了沉默......
老谷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可他的年纪都差不多能当我的爷爷了。
我笑着起身拍了拍老谷的肩膀:“没事,你做得对!爸如果还在也会支持你。按理说你的年纪可以当我大爷了,可既然你说求道不分年龄大小,按照拜师先后你应该算是我的师兄,喊师兄太生分了,以后我就喊你老谷了。”
“老谷!”我伸出了自己的手,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
“欸!”两个年纪悬殊的人,两双不同的手,在此刻握在了一起。
“你跟你的父亲一样善良。那年洪水,大水冲倒了房屋,也冲垮了我对生活的希望。我瘫痪在床上,回忆着自己的一生,竟然一事无成。
幼年父母早亡,身患小儿麻痹症瘫痪在床,胆小、自卑、懦弱……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别人的拖累。
灌进来的水淹没了我的半个身子,躺在床上的我异常平静,我闭上了眼睛,享受人生最后的宁静。
四溅的水花将我惊醒,一个小伙子趟过黄水艰难地走了进来。他不由分说将我背在背上,丝毫不顾我的劝阻。
获救了,我活了,但我已经死了。
他说他跟我打个赌,他能让我站起来,如果他赢了,我就要答应他好好活着。我最后答应了。
他的本事很大,像个神仙,我被他治好了。多年的瘫痪落下的病根还是让我走起路来有点不方便,但是,从瘫痪在床到下地能走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教了我本事,让我有了一技之长能够养活自己。这就是你父亲和我的故事。”
我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了一沓现金:“老谷你收下吧。”跟挂壁老哥罗生和胡全交流之后我多了一个习惯,在身上带点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老谷将我伸出的手推了回来,语气有些严肃:“你要是真认我这个人就不该拿钱出来。”
我讪讪一笑:“好吧好吧,那我们两个人去吃个饭总可以吧?”
老谷一拍手:“走!我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之前在餐馆看你吃东西馋死我了。”
“对了,你之前怎么会到餐馆等我?你就这么笃定我会进那餐馆吃饭?”我有些疑惑。
老谷嘿嘿一笑:“我算出来的,算得准吧。”
“真的假的?”
“骗你是孙子。”
“对了,道子兄弟,你这腿是怎么回事?跟我一样的毛病?”
“嗨,被狗咬了。”说完我撸起裤腿,漏出一排狰狞的伤口。
“哈哈哈哈......”老谷发出大笑。
“还笑呢,你这人没良心的吗?”
......
两个人的步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欢声笑语中我们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
晚上,我回了家。韩婉从我头上飘出:“跟着你可真有意思,你这一天怎么这么好玩啊。”
我叹了一口气瘫在沙发上:“你是好玩,我这一天下来累得半死。真怀念彭鹏和喜妹啊,在他们的世界里什么都不要做,挂了就是看戏。明天你帮我出去走一趟吧,我实在累了。”
韩婉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你认识的那个老谷好像能看见我,你们吃饭的时候他一直有意无意地看我。”
我笑着回了一句:“觉得你长得好看,喜欢看你。”
“SB。”韩婉骂了我一句。
“我知道你很急,但请你先别急。谷唯天又不是什么牛马,一个学了真本事,会看相、会卜算,还能清楚每张符用法的人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就是他不会画符,留下的天罡三十六符用得只剩下了六张,况且这符只有一套,也没有什么地煞符。头疼啊。”
韩婉点了点头:“嗯。对了,你明天要去干嘛?”
“我听曹正邪说林婉的父亲没死。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我们可以从他嘴里搞到一点信息。你敢信,一个人被刀子割成那样,还被人在地上拖,这也没整死。估计也是当时红眼怪人张晚明和林家母女被我们搞急眼了,没处理掉林爸这个活口。”
韩婉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双头佛的两道残魂都进入了你的大脑,你没事吧?”
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啥感觉。估计残魂是把我的身体当成了容器。
等我把张晚明留下的丹药拿到手,我就能集齐这阴阳二气丹了。吃了丹药能修炼天书上的功法时,应该能把这两道残魂逼出体外。”
“你说这张晚明到底是个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韩婉问我。
我摇了摇头:“人都是混沌的,很难界定,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