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反手握住刀柄横在眼前,身体微微弯曲,维持在一个随时可以发力的角度,眼神被寒光乍现的刀锋切割,显得更加锐利。
他的声音冷硬,像是一根绷紧的弓弦,周身的气氛压抑而冷冽,口吻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愤怒,“你的对手在这呢!”
他表面毫无破绽地挑衅药王,背地里脑子转的飞起。
扶桑与若木共生,扶桑就是贯穿整个山体的玉质材料,支撑起海拔2000米的灵山,封印着沉睡的若木。
不对,更准确的说,是扶桑形成了这海拔2000米的灵山,溢出的灵气为灵山表面违背习性生长的奇花异草提供纯净的生命力。
灵山的表层才是伪装,用来维持这个地方长达年的千平衡。
随着药王的醒来,玉料化作血肉,解开若木的封印,生机耗尽同时作为若木的养料,促进若木的繁殖,从而彻底唤醒药王。
他仔细观察着,药王的全身都被墨绿色的若木包裹的密不透风,近身站很不占优势。
那么现在可以选择几点突破。
第一点是斩断扶桑,彻底消除管鞭的威胁,让即将复苏的若木没有生命力的来源。
但缺点很明显,仅仅是外层的玉璧都刀枪不入,作为本体的玉树想来不是这把凡兵可以肖想的。
第二个方法是找到若木的根须,将它连根拔起,直接断药王一臂。
但弊端同样很明显,若木此时尚未完全现身,寥寥几枝不见根须。
他的思维清晰到了极点,迅速分析过利弊,此时的管鞭已冲到眼前。
“预备——”
他单手握刀,双膝微曲,腰腹带动整个上半身发力,刀光划过一道满月般的弧线,将近身的管鞭齐齐切断。
“刺、刺啦——”
像是丝绸布帛被撕裂般的声音清晰地响起,血液随着断口滴下,一部分飞溅到了无邪白皙的脸上。
同时,他左手抓住受损后快速向后退去的管鞭,顺着它的力道被带到空中。
他腰腹紧绷,灵巧的躲过树枝繁多、肆意生长的扶桑枝条,又挥刀斩断袭击来的管鞭。
他的表情冷静到了极点,又隐隐透露出疯狂,理性与疯狂一线之隔。
他抓住机会,倏地蹬在粗壮结实的管鞭上,双臂舒展,面部朝上,像跃出水面的水上精灵,也像是失去了重力的束缚,借着反作用力冲向扶桑的根部。
他空中抱膝旋转,在空中躲过横纵袭来的管鞭,双手握着刀柄,身体弯如弦月,伴随着可怕的杀气落下,目标直指扶桑根部。
他要斩断扶桑!
药王无法容忍被如此挑衅,他勃然大怒,身上的若木缠动的速度加快,叶片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紧紧地勒入他的身体。
同时原本的墨绿被一再冲淡,部分枯萎的若木断开落下。
“咣——”
“呲————”
无邪斩下的刀刃被无数暴涨的管鞭挡下,刀刃与管鞭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管鞭的硬度更大,被划开的表面迅速复原,蠕动的红色组织不断翻涌,黄白的筋肉已然发臭,散发着恶臭的同时也在不断的腐烂。
“嚓——嘣——”
刀断了。
在这场简短的较量中,大白狗腿刀的断裂宣告着无邪的暂败。
无数管鞭如集体狩猎的蛇类,从上方降到他头顶,与周围窸窸窣窣管鞭一起,包围在他身边,他握着残刀,无声的与他们对峙。
……
张麒麟伸出手牢牢地接住卫灵,身形略微晃了晃,但很快稳住。
卫灵的双眼微睁,瞳孔涣散,眼型稍显圆润稚气的眼眸却又显得格外凄凉,裸露的皮肤皆是白玉一样的莹润。
他垂眸悲悯地看着卫灵,周身彻骨而逼人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结,像冬日天空般纯净的黑瞳此刻深不见底。
他的身形挺拔,身上多处渗血,那是他活生生将琉璃盏拔起而造成的血口。
琉璃盏深深扎根在肌肉深层,他便连带着肌肉与神经血管一同拉扯出来。
发丘双指搭在卫灵纤弱的脖颈,隔了一会才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跳动。
他抿住了唇,抱着卫灵半跪在地,伸手拿起横放在地的黑金古刀。
此刀由天外陨铁打造,重达上百斤,吹毛断发,几十年前被黑眼镜从张家古楼带出。
他单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提,非但拿不起来,反而被重量带着身形一晃。
他沉默着放弃尝试,转而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匕,右手环着卫灵的背部,让他靠在他的胸膛,熟练地划开左手手腕,麒麟血顺着刀口流淌,他把手腕放在卫灵唇边,右手捏着他的脸颊。
卫灵苍白的嘴唇染上红色,一尊玉俑终于带上了人的色彩。
张麒麟一把抱起卫灵,带着他走到最近王胖子身旁,半跪下。
无邪的挑衅牢牢吸引住了药王的火力,他们在高台上打得难舍难分,他只需避开零星的牵连即可。
他单手粗暴的扯开外套,揪出稍稍干净的里衣,简单的擦净残留的血迹,用短匕挑开王胖子的衣服,干净利落地挖出扎根在心口的琉璃盏。
离心脏太近了,要先处理。
王胖子的脸上满是虚汗,他微微睁眼看着小哥,咧开一个虚弱的笑,声音小小的,“又,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