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初(下午一点),苏州豪商左蒙的府前,陆续来了不少豪华马车。
左家,在苏州世代经营瓷器。他家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左蒙的父亲不知走什么运气,各地的瓷器订单不断。他家不断扩大作坊,从一个几人的作坊,发展到上千人的大瓷场。财富急剧扩张。仅这处府邸光建造就花费三十余万两的银子。
也不知左家背后有什么势力,之前找茬的地痞流氓、帮派,打秋风的官府都被处理的妥妥当当。
此时,左蒙站在府邸门口迎接着到来的宾客。
“哎呦,刘大官人,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左蒙迎到一位四旬的华服男子“听说你又娶了一房小妾,这会可凑成十八娇了吧。我看你面色有些发黄,你可要节制啊。”
“哈哈,好你个老左,敢调笑于我,今天晚上定将你灌趴下。”
二人说笑几句就拱手别过,有左府的仆人给来人发放一块儿铜牌,就领着客人进府了。
赵构当先,陈子御、焦不然二人充当护卫。赵构走到府门前朝左蒙拱手说道:“左大官人, 恭喜了。”
“哎呀,赵大掌柜,你可是稀客啊。拍卖之后,你千万可别偷着跑了。说什么我都要跟你喝上三杯。”左蒙亲切的拉着赵构的手说道。
“好说,好说。左老哥,你可有些不够意思啊。这次拍卖会在你府上举办,莫非你也入股了恒盛通?”赵构笑着问。
“哎,赵大掌柜误会了。我一个玩泥巴的工匠头子哪有那个本事?”左蒙说着,低下声音说道:“赵掌柜见谅,我父受过人家恩惠,人家来借场地,左某不得不给这个面子。还请赵掌柜体谅些。”
“不妨事,又来人了。小弟就不耽误老哥了,你这府邸小弟还没来过,此番可要好好见识见识。”赵构说着接过仆人奉上来的铜牌,带着二人进了府。
有仆人领着三人来到一处水榭。这处水榭本是左家的戏台,也是宴请宾客的场所。
广阔的人工湖上搭建许多座亭台,曲折的回廊将这些亭台连接起来。整体布局就如双层环绕的同心圆。一座较大的亭台就坐落在中心位置。
赵构三人被仆人带到一座凉亭中,便施礼去了。这凉亭中摆放着金丝楠木的桌椅,精致的水果、糕点。两名面貌姣好侍女上前伺候三人落座,奉茶。
三人喝过茶水,赵构对侍女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两名侍女听了这话,便道了万福转身离去了。
“这左蒙是什么人?看样子好像跟你挺熟的。”
赵构开口说道:“老大,这左蒙是一个瓷器商人,在我们这里存了五十万两的银子,还换了六十万的银票。用作他家分店的流通之用。”
陈子御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这每座凉亭相隔距离并不是很远。周围凉亭每每来了客人,赵构便给陈子御介绍。
“看来,你小子确是没有偷懒,这才来了多久,就将苏州富商了解这么多?”
“老大,你给了我机会,我哪能不珍惜呢?”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一阵喧闹。不少富绅豪商都往那边涌。赵构好奇的站在凳子上瞧了瞧。
人群中,知州裴承笑嘻嘻的跟四周人打着招呼。不多时,裴承就被领到最好的位置。
赵构坐下来朝陈子御说道:“是裴承来了。”
陈子御点点头,思索片刻,对焦不然耳语了一番。焦不然领命而去。
随着时间流逝,就来到申时(下午三点)。
水榭中间凉亭突然来了一个老者,他敲了敲桌上的铜铃。等周围闲谈的客人都安静下来,便笑嘻嘻的拱了拱手。
“小老儿是裕隆当铺的掌柜,孟正奇。在场的大多客人都认识小老儿。此次拍卖会是‘恒盛通’钱庄举办的,今晚所有拍卖的物品都由我裕隆当铺作保。请各位客人放心竞拍。”
“下面,是第一件拍品,龙眠居士李公麟的田黄印章两枚。”孟正奇说完,有一侍女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凉亭的桌上。
“这龙眠居士,想必不用多做介绍吧,他可是苏轼苏大家的至交,就连他教的徒弟李唐,如今也入了皇室画院。这两方田黄印章起价五千两,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两。有兴趣的客人现在就可以出价了。”
“五千两。”孟正奇话音刚落就有人出价。
“五千二百两。”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赵构叫价道。
“六千二百两。”
“七千两。”赵构第二次叫价。
孟正奇见没人再出价,举着小锤说道:“在坐的客人还有出价的没有?”等了五秒见没人回答“三、二、一。”他一敲铃铛说道:“恭喜赵掌柜拍下田黄印章。”
“下面,第二件拍品,是龙涎香一块。”
侍女拿来一块尺许大小的不规则白块儿。孟正奇继续说道:“这块龙涎香重约五斤。起拍价万两白银。”
“哎呀,这可是百年的好香啊。我出一万一千两。”有识货的说道。
“一万五千两。”
“一万八千两。”
随着叫价,这龙涎香的价格一路上扬。最终以四万两的价格被做胭脂的‘锦霞楼’给拍走。
“第三件,东珠之王。”
托盘上的红布掀开,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就显露出来。
“此东珠来自东海一巨形砗磲。起拍价十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两。请客人出价。”
还没等人出价,就有人发出“呵呵”的笑声,“这东珠本官甚是喜爱,十万两。”
在场的人见是裴承说话,都安静下来,没一个人出言跟他争的。
“老大,这可是好东西。咱不要?”赵构问道。
之前因为陈子御入狱,他们跟裴承已成敌对,只是裴承顾忌他们的背景不敢报复罢了。赵构现在更是不怕他。
“这等东西对我们没用。”陈子御摇头说道。
孟正奇一看裴承出价,便知道这东珠只能是他的,也就没有去敲铜铃,他笑道:“恭喜知州大人得到这枚东珠之王。”
“下面,这一件拍品比较特殊,它只是一味药物。可这药物配置十分苛刻艰难,但对断体残肢有着神奇的效果,这就是‘紫参断续散’起拍价三万两,每次加价不低于五百两。”
这‘紫参断续散’的价值其实远在三万两之上。就是因为需求比较少的缘故,导致在场感兴趣的人不多。若真有需求的人看到,十万两银子也是值得。
见没人出价,孟正奇准备瞧铜铃,换一件拍品的时候有人出价了。
“三万两。”
“仅是药散罢了,还真有人要?本官看看是谁?”
裴承闻声看去,见是宝盛隆的赵构,他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陈子御的后背。如今的宝盛隆他虽不敢明面上下手,可使点绊子也是好的。
“三万五千两。”裴承开始叫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