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沁穿了件海棠色绣着鱼跃龙门吉祥图案的夹袄，下面是一条天青色裙子，一只海棠红面绣双鱼的鞋子从裙下露出个小小一节，显得格外小巧柔软。
宋旭阳盯着鞋尖看了一眼，又抬头将目光往上一看。
乔清沁头上挽着个简单的飞天髻，插了只赤金镶宝蟾宫折桂簪子，耳朵上带着两个莲子大小的粉色珍珠耳环，在或明或暗点灯光中发着柔润的微光。
自两人定亲，他还是头回见她，尤其是此刻穿着这样颜色鲜艳的衣裳，在四周闪耀着的烛光中，一身海棠红的乔清沁美的仿佛盛夏里摇曳盛开的莲花，清风吹过，绝世而立。
“考官来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四周顿时骚动起来，宋旭阳下意识的张开胳膊将跟前的姑娘护着怀里，替她挡住了后面骚动的人群。
“往这边走。”赵山长招呼青铜书院的一众考生眼馋乔清轩往前走。
眼看乔清轩就要跟着赵山长过去，乔清沁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水囊递给乔清轩。
“哥哥，这个是我调制的醒神茶，你困了的时候记得喝，一次一杯即可，多则不宜。”
专门用空间灵泉水泡制的醒神茶，效用非寻常茶水可比。
“小王爷麻烦你送卿卿回去。”乔清轩接过水囊，冲着宋旭阳和乔清沁挥了挥手，转过头后，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来几分紧张。
乔清沁踮着脚尖看着兄长被人群携裹着向前行，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这紧张提起的气恐怕要等到兄长出场，放了榜才能舒缓了。
宋旭阳护着乔清沁退到方才停马车的地方等着，瞪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陆深才回来。
“一切可顺利？”没等陆深缓过气，乔清沁便迫不及待问道。
“顺利，顺利！”陆深摸了把额前的汗，“我们过去的还算早，排在前面的位置，等公子过去后，我爬上树看了一会儿，我们公子搜检那一关很是顺利，过了搜检里面有专门的脚手过来帮着公子提考箱，再进去就是去考棚了，奴才就看不到了。”
“卿卿，放心，清轩肯定顺顺当当的，也能排上个好的考棚，走吧，我送你回去。”
宋旭阳倒不是说说安慰乔清沁，而是早前他便打点过了。
虽说考场有考场的规矩，但他又不是帮着乔清轩舞弊，只是让监考官给乔清轩安排一个远离恭桶且不漏雨的考棚而已，这一点监考官哪有不应的。
只是这些内情不好宣之于口，不然定然要向卿卿邀功呢！
乔清沁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放心了，不过是将担心放在了心底。
前世兄长没经历这一场考试，这一世她努力改变家人的命运，兄长的命运也随之改了不少，会如何发展谁也说不清楚。
从锁了大门，等到在开门放考生们出来就要到三天后了，这些天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那半人长宽的号舍里，这个天气早晚还泛着寒意，若是再下个雨......
也还好每三日换场可以出来修整修整。
乔清沁仰头看了看天，只希望哥哥吉人自有天相......
宋旭阳有事在身，送了乔清沁回府便去办事。
这一个月来，刘院正和张院正每隔三日上门来为朱氏针灸，每每扎针之后朱氏的情况便能好上许多，可过不了多久头风发作也会越来越严重。
朱氏日夜被通风折磨的精疲力尽，更是担心自己命不久矣，遂将大半心思都放在了如何保住性命一事上。
外面的消息朱氏放手交给底下的嬷嬷去办，也因为精力不济，她根本没发现身边伺候的人已经被宋旭阳换成了锦林卫的人。
至于朱氏卧房里的密道，在她带着婢女下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暴露在宋旭阳眼中。
此时的朱氏已然成了瓮中之鳖，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是以没即刻要了她的命。
也是为此，这一个月的时间宋旭阳忙得不可开交。
傍晚，冷十五拿了一张纸条进来，一边笑道：“小王爷，正如您所料，离王又传信来了，命海货行尽快将东西卖出去，他暗中又送了两船海货进京，并要赚来的所有银子都换成粮食......”
宋旭阳扬眉：“按原计划行动！”
......
贡院大门一锁，整个京城都好像被锁上了把锁，家中有考生的哪还有心思去逛街，寻乐子。
往日生意红火的珍宝阁也冷清下来，店里的伙计们难得有几日悠闲，守在门口与隔壁的伙计闲聊打趣。
乔清轩这一进考场，姚氏与江氏也像是住在佛堂了似的，每日天一亮就到佛堂念半个时辰的经，求诸天神佛保佑。
乔清沁则为胭脂铺子忙起来，每日去铺子巡巡查，只等女工们按方子将胭脂水粉做出来，再择一个吉时便可开张。
一转眼，就到了春闱最后一天，贡院外挤满了来接人的小厮，虽不及送考那天人多，但等候的马车还是排了整整一条街。
乔清沁带着阿福阿丽站在贡院外，急切的看着缓缓推开的大门。
陆深带着几个小厮早早过得抢了紧挨大门的位置站着，老爷可吩咐了，公子原本就体弱，一番考试下，公子肯定累的很了，一看到公子就赶紧上前架住抬起来。
从贡院里出来的考生们，一个个蓬头垢面，面色发青，脚下发虚。
等了快一刻钟，陆深总算看到了乔清轩，急忙往前迎上去，一边侧着身子往里钻，一边避让这刚出来的考生们，就怕一个碰撞便将这些脚下发虚的考生撞到。
陆深挤到乔清轩身边接过考箱，另外两个小厮伸手架起乔清轩，急急忙忙就往乔清沁等人站的位置过来。
就在乔清轩身后，一个考生还不等小厮们将他抬上马车就晕了过去，人群里一阵惊慌，还好贡院早请的有郎中候着，上前又是诊脉又是掐人中......
乔清沁还好，听父亲说起过春闱的各种奇闻，紧挨着乔清沁站着的阿丽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看的目瞪口呆。
待到人群慢慢散开来，气味也随之散开，阿丽一个忍不住差点干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