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猛的一惊,还不等她细问,里间已经传来朱氏询问的声音:“何事如此喧哗?”
“娘娘,您快起身,王爷请了太医回来。”大丫鬟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朱氏腾地坐了起来,一把将床帘掀开:“你说什么?”
见朱氏光着脚就要下床,大丫鬟立刻上前服侍,嘴上道:“刚刚外面的婢女传话进来,说是王爷带着太医往主院过来了。”
朱氏顿时慌了,草草穿了鞋子就往梳妆镜前一坐,道:“可探听到是哪位太医?”
另有婢女很有眼色的上前给朱氏梳妆,稍稍将头发梳理几下,就将重点放在了朱氏的脸上,厚厚的一层粉扑上去,整张脸顿时白的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一般无二。
“娘娘,这样可好?”梳妆的婢女问道。
瞧着镜子里的一脸病容,朱氏满意的点头,而后由大丫鬟扶着躺回床上,等着辰亲王带着太医过来。
一时间卧房里寂静一片,朱氏闭着眼睛装睡,心底却忧心忡忡。
好端端的那傻子怎么会这么好心请太医来给她诊脉?
是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可不就是姐姐所出的宋旭阳,她这一装病不正好耽搁了他去宣平侯府提亲,此番请太医恐怕并不是担心她的病情,更多的是想让她早些好了,早早把提亲的礼准备出来吧!
不对,那傻子怎么会想到这些,也许是宋旭阳那个小子变着法儿的给她上眼药呢。
毕竟她是装病,若是叫太医拆穿她装病的事情,待宫里的太后得了消息,恐怕会直接派个女官前来处理这些事宜。
依着太后的偏心,到时候库房里的那些珍宝恐怕全成了宋旭阳的了。
没想到这一次宋旭阳倒是学聪明了,摆了她一道!
朱氏心底乱的厉害,不自觉将被子紧紧攥着。
“娘娘,王爷和太医进院子了。”大丫鬟见朱氏紧皱的眉头,轻声提醒道。
朱氏猛的将手松开,就连呼吸都缓了下来。
“你们主子呢?”门外传来辰亲王说话的声音。
有婢女答道:“娘娘头疼得厉害,刚吃了药睡下了。”
“那就是还没睡着了?正好太医院的两位院正得空过来,快伺候你主子起来,让刘院正和张院正诊诊脉。”辰亲王话一说完就领着两位太医往花厅而去。
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又哪里会一夜之间病得起不来身了?
平日里喊个头疼脑热的他只当是她使小性子,只要不闹到外面去一切都好说。
眼下太医都进门了也不知道收敛,真是没分寸!
朱氏在里间听着外边的说话声,手死死的攥着,他请的竟然是两个院正,两个专门给惠明帝诊脉的院正!
不管她面上苍白成什么样子,只要两位院正将脉一搭哪里还能瞒的过去。
“娘娘,婢子服侍您起来,王爷在花厅等着您呢!”大丫鬟的声音在床前响起。
不管朱氏心底如何想,却还是由着婢女伺候她起身,只是僵着面皮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很快朱氏便在婢女的搀扶下来到花厅,辰亲王的目光缓缓从她面上扫过,心下一惊,怎得这么苍白?
难不成不是装病!
虽说他对朱氏不是很满意,但毕竟是相伴半辈子的人,见她面上毫无血色,行动之间全靠婢女支撑着,心底自然是担心的。
不等双方见礼,辰亲王便着急道:“花芹还不快扶着王妃坐下。”又转头看向两位太医,“都这个时候了还行什么礼,快过来给王妃诊脉。”
几位内侍以及两位太医互相看了看,脑海里闪过宫里娘娘们生病的样子,暗自摇头。
比起宫里的娘娘们,朱王妃还是嫩了些!
至少脸上的粉别擦那么厚啊!
几人脑海里思绪一闪而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两位太医闻言上前给朱氏诊脉,他们只是得了圣上的密旨,不管朱王妃身体如何,只将她说得病入膏肓便是。
如此想着,两位太医依次诊完脉后并未第一时间给朱氏开药,而是眉头紧皱迟迟不语。
辰亲王是个急性子,立刻追问道:“怎么了?”
朱氏将手收了回去,心乱如麻。
虽然那傻子容易哄,但宫里的太后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她今日做装病这一出,实在是失策了。
一旁是婢女也心慌的厉害,王爷不会将娘娘怎么样,但她们这些婢女就惨了,少不得一个不知规劝主子的罪名。
偏生这两位太医是专门给惠明帝请平安脉的太医,根本没有买通的可能。
朱氏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分。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低垂下眼眸,掩下心中思绪道:“娘娘可是时常头疼?”
朱氏不明白两位太医为何不揭穿她装病一事,反倒还问她是否头疼,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头疼,一想到她想要留给元生的珍宝过不久会被送去乔家,她就头疼的厉害。
“那就是了。”
辰亲王追问道:“王妃到底怎么了?两位太医不妨有话直言。”
刘院正听了这话,摸着胡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王妃娘娘的脉象微弱而细软,犹如芒刺之挠,头疼乏力,外感风邪加之经络不通,遂脑患头风了啊!必需益气活血,梳理筋脉,方能脉络通畅。”
刘院正一番话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寂静到令人头皮发麻。
两位院正抖了抖唇角。
圣上有命,他们两个也是奉命行事。
要想名正言顺将朱王妃困在内院,唯有危及性命的大病才行,他们两个思前想后唯有头风这样的大病可行,且只要他们两个扎几针,外面的人是诊不出朱王妃到底病没病的。
“哎,且让下官替娘娘扎几针,或许能缓解些许疼痛。”说完,刘院正就拿着银针欲上前给朱氏施针。
朱氏这才从巨惊里回过神来,看着近在眼前细长的银针,朱氏骇得一下站了起来,眼眸里尽是不敢置信以及恐惧。
她今年还不到四十,怎么就得了头风这样骇人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