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秋,夜色昏暗,万籁寂静,昭云寺房舍屋顶上犹如覆盖着一层薄薄雪霜,唯独两间小院里红烛高照,一片灯火通明。
“姑娘,戌时一刻了。”婢女阿福走到书桌前,收起写好的几卷祈福经文,对着站在桌前奋笔疾书的少女轻声说道。
少女雪肤乌发,眉若远山,眸清似水,可惜被额头包扎的白布破坏了几分美感,平添一丝楚楚可怜之态。
少女乃是宣平侯府二房的姑娘乔清沁。
阿福看着乔清沁平静的样子,心里不由一叹!
大房的姑娘乔清淑贯会装模作样,哄得自家姑娘对她掏心掏肺,背地里却挖坑给姑娘跳。
阿福也时常劝诫姑娘对大姑娘多个心眼,可惜姑娘怎么也听不进去。
事情发生于半个多月前大姑娘举办的一场宴会。
那一日,大姑娘请了平日里玩的好的小姐妹来赏花作画,待到气氛热闹时,便有人说道单是赏花作画也忒枯燥了些,不如请乔二姑娘赋诗一首题于画上,大家也见识见识未来国公府世子夫人的风采。
这哪里是见识风采,分明就是挖坑给姑娘跳啊,一旦她应下传扬出去,不得叫人议论乔家二姑娘轻狂不知羞。
偏生大姑娘也不说帮忙阻止,反跟着起哄,倒叫姑娘下不来台,两人你来我往几句就吵了起来。
仓促间姑娘被推倒摔下石梯磕坏了额头,差点丢了性命;更是吓得二夫人差点流产,如今还在卧床休养。
府中正忙于照顾受伤的姑娘和怀胎不稳的二夫人,只罚大姑娘到祠堂跪着反省,等两人好些了再行处理,哪知这事却被换了个说法传了出去。
大家都说乔家二姑娘仗着未来夫家鲁国公府的势,嚣张跋扈当着客人们的面就要打大房的乔大姑娘,实在是毫无教养,结果打人不成,自己反倒摔坏了脑袋,真是老天开了眼,乔二姑娘顿时成了京城里茶余饭后的笑谈。
二爷正准备查清此事为姑娘讨个公道,大姑娘便哭哭啼啼找上门来,一边给姑娘赔礼道歉,只道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管好身边的婢女,一边收拾了行李跑到昭云寺,要日夜拜佛忏悔以赎自身的罪孽。
姑娘经此一事没说长个心眼,等到大夫人刘氏说要去昭云寺看望乔清淑时,便马不停蹄的追过来,打算亲自请她回府。
乔清沁终于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了阿福。
那双眼睛清澈晶莹,微微转动的眼珠流露着一层梦似的光彩。
此时这对清澈晶莹的眼睛与阿福对上,露出微微笑意来:“嘴巴翘这么高干什么?都能挂二两油瓶儿了。”
“姑娘,您就听奴婢的劝吧!以后离大姑娘远一些,她的心眼子就好比那织好的鱼网,数都数不清,您也不想想,她此举表面上是赎罪实则是以退为进,坏了您的名声还不用受罚。”
乔清沁压下眼底快要喷涌而出的恨意,淡淡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那我们明日便回府吧,这次出来的匆忙姑娘惯用的东西好些都没带呢。”瞧着姑娘这浑不在意的样子,阿福感到一阵无力,只能劝说姑娘早点回去,离大姑娘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