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看了看,在座的众人。
缓缓地把眼睛闭上,开始酝酿情绪。
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他提起身边的酒坛猛灌一口。
洒出的酒水,直接打湿了衣襟。
下一刻,他开口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声音响起,雄厚无比,苏沐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冷冽 。
他的情绪,也代入了进去。
仅一句话,就如当头棒喝。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苏沐语气当中充满着慷慨,有一种悲烈感。
抬头望去,他仿佛眼前并非是校场,而是满目疮痍的战场。
再加上,这里本就是一个常年演练军武之地。
此句就像是激发了此地残余的一丝血勇,就连半只脚跨入了第六境的邱景胜,耳中都仿佛听到了呼呼之声。
众人静静听着。
而这一刻,众人也屏住了呼吸。
苏沐略显悲壮的声音,霎时间变得无比激昂。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
“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声音响起,是激昂也是一种愤懑。
是悲壮也是一种无奈。
是愤怒,也是一种憋屈。
三十年勋业如今成了尘土,征战千里只有浮云明月,莫虚度年华,白了少年头,只有独自悔恨悲悲切切。
念完上半段,苏沐自己的情绪,也感受到了无比的压抑。
自己就仿佛是代入了岳将军的那个境地。
而在场的人则听得入了神。
他们感觉到了悲壮、压抑,和一种藏在内心中的不屈。
要知道,这几百年大乾北境跟外邦的摩擦,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可朝廷确是一味的保守,让他们有着一身的本事,却只能虚度年华。
像这次,明明可以将西域商人斩尽杀绝,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
但最后却不得不去救援护送。
虽然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这样做肯定另有深意,可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悲哀。
放在大乾刚建国的那几千年里,需要这样吗?
不服?横推你!
低昂的前奏结束之后,苏沐声音攀升,继续吟诵。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苏沐一字未改,因为他不想改。
这是岳将军的《满江红·怒发冲冠》,指出了当时南宋时局。
又何尝不是现在的大乾。
又何尝不是前世龙夏至暗的那些年。
在念这几句的时候,他脑海中不但想到了大乾的处境。
更是想到了七三一、三十万、五十万、三千五百万... ... ..,这些数字。
况且,他也不需要改。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何意。
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一种排比罢了。
当初在陋室客栈,谢如一跟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辩驳时,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这是拟喻。
而在场的这些人,只要认真地翻阅历史,类似的典故肯定能找到不少。
到时候,自行对号入座就可。
这一句话,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就连在一旁伺候的仆役,都捏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西域人几十上百年就会对边境袭扰一次,或许他们就不用来当仆役了。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边境的耻辱,还没有洗刷,臣子的仇恨,何时消灭,我想驾驭一辆辆战车,踏破西域、踏破北蛮。
来洗刷这一切的耻辱,告诉世人,这些仇,大乾并没忘记。
告诉在战乱中死去的亿万百姓。
大乾不会忘记他们的牺牲。
苏沐背对即将陷落地平的夕阳,眼神冷冽的望着东方。
他连续灌三口了烈酒,目露杀机。
在血红的残阳照射下他就如一尊魔神。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要驾驭战车,踩碎你北蛮,踩碎你西域。
若是我饿了,我就吃你们的肉,若是我渴了,我就喝你们的血。
让你们知道,我大乾的强盛,让你们知道,我大乾军人的不屈。
我要将大乾河山恢复到最宽广的时候,我要以牙还牙,以命偿命。
再回京都报捷。
苏沐的声音振聋发聩。
在念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不少年纪较大的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邱景胜和铁星洲也是神情肃穆。
“好!”
“好!”
“好!”
片刻后,这里的人终于回过了神。
他们第一反应便是叫好。
声音洪亮,直传五里。
归巢的林鸟,全部被惊去了远方。
几乎没人想到,苏沐居然在几日前就做出了一首这样的诗词。
却一直都藏着掖着。
短短不到百字,几乎将边关将士的想法阐述的淋漓尽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