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时辰后。
狱卒给苏沐送来了一本《地理志》。
书本很厚。
书封也做得很精致。
看得出来,这名狱卒有很用心地挑选过。
这也能从侧面证明。
苏沐在雍州这些底层人民心中的声望,是真的高。
接过书本,苏沐认真地道了一声谢。
送走狱卒。
他坐上木板床,背靠墙壁,认真地看了起来。
翻看了十多页之后。
苏沐的意识体,便来到了图书馆所在的孤岛上。
而在外界看上去,此时苏沐就像是睡着了。
见此情形,对面牢房的男子,在心中腹诽道:这到底是大才,还是大猪,吃了睡,睡了吃。
在男子观察苏沐的这三天里,苏沐至少有九成时间,都是在睡觉。
还有一成的时间,除了吃喝拉,就是在试探自己。
男子心说:就这,也需要专门监视?
起初男子也怀疑苏沐是在修炼。
但他仔仔细细地感知了好几次,都没能感知到任何气息的波动。
武道真气、儒道才气、仙道佛道的灵气,都没有。
至于红尘气。
怎么说呢?当然是他实力太低没感知到。
其实严格来讲,红尘气已经超出了“气”的范畴了。
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力量。
是世间生灵的七情六欲、信念具象后的一种体现。
红尘气就连摸到了第六境门槛的邱景胜,都感知不到,更何况是他。
也只有荒祖那些第七境之上的强者,才能感知到。
苏沐并不知道。
在正常情况下,红尘气只有七境之上的一部分修行体系,才能直接利用吸收。
而像武夫,则需要相应的功法辅助。
当然,即便能发现,能吸收,低境界的修行者,也承受不住。
无尽的七情六欲袭扰,对于心性不坚之人,可谓是剧毒。
吸这玩意,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至于苏沐,是图书馆的出现,才让他在低境界时就可以吸收红尘气,为己所用。
然而,不明真相的他,一直都以为,只要有了需求红尘气的功法,谁都可以。
而且,像苏沐这般吸收红尘气。
也相当于,是在跟佛、道两门抢夺香火之力。
因为,所谓的香火之力,其实跟红尘气差不多,都是带着生灵的信念,欲望等情绪。
这点,看看香火之力形成的过程就知道了。
还好低境界的和尚、道士靠的是灵气修行,对红尘气无感。
而那些太祖级别的大佬,少得可怜不说,还动不动就闭关几十甚至几百年。
这才使得,苏沐暂时没有被大麻烦找上。
可以这么说。
最近几天,只要是有一个第七境之上的大佬,在雍州城百里之内路过。
苏沐一准会被揪出来。
... ... ..。
为了查看孤岛上红尘气的多少,在几个时辰之前。
苏沐才进入过图书馆所在的孤岛。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几个时辰。
孤岛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次,苏沐一进来就感觉到了生机。
此时的孤岛,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枯寂,荒凉。
苏沐还在孤岛边上看到了点点的绿意。
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植物在冒头。
而原本浓稠到几近液化的红尘气,也自动形成了一个液态的小小水洼。
水洼中液体的颜色,依旧是七彩色的,从左到右,逐层递进,煞是好看。
看到这番景象,苏沐是怎么也想不通,这都已经变成液体了,为什么颜色没有被搅和在一起。
那些,从外界源源不断涌来的红尘气,现在也只在池子边涌动。
涌着涌着,便会形成一滴新的红尘液。
仔细观察了一会,苏沐发现他之前预估的。
一个单位能量的红尘气,大概可以变成十滴红尘液。
目前,整个水洼里顶多也就四五千滴。
如果按照水的密度来计算的话,这些液体的重量,大概是在两百到两百五十克之间。
水洼的位置处在,图书馆大门外的左边。
可能是被红尘气息洗礼过的缘故。
苏沐感觉,此时的图书馆气势也更加磅礴了。
站在图书馆的前面,苏沐第一次在心理上,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 ... ..。
果然不出苏沐所料。
只要红尘气足够,自己就能具现出手中的书册。
在苏沐来到孤岛后不久。
他手里拿着的《地理志》开始缓缓地具现了出来。
很慢,很慢。
不知为何,这次具现《地理志》所消耗的红尘气特别多。
是具现之前那些书的一千五百多倍。
足足用去了三千多滴的红尘液,才将整本《地理志》给完整具现了出来。
在书本具现的整个过程中,水洼慢慢地变浅,直到被吸走了一大半,才停止。
用得太多了。
如果不是这几天,天下各地猛灌而来的红尘气,支撑住了这个消耗。
估计苏沐都会以为,此类书是不能具现的。
这看得苏沐的心都在滴血... ... ..。
要知道,他修炼劫眼,半个时辰也只需要一滴... ... ..。
三千滴,足够他不眠不休、一刻不停地,修炼四个多月。
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的红尘气挺多,怎么造,都是够用的。
到现在才知道,那是自己想多了。
难怪当初,在守墓的时候,自己手里那么多的书,就没具现过一本。
感情这问题,是出现在这。
没再多想,苏沐在《地理志》具现出来之后。
就冲进了图书馆。
他想试试看,图书馆能不能修正这本书。
苏沐知道,凡是没经过卫星探测,绘制出来的地图,大部分都是涂鸦。
可想而知,在这个时代没被修正过的《地理志》,错漏会有多大。
虽然,第七境的强者也能飞天遁地,如果他们想要绘制详细的地图,也是有可能的。
可绘制地图,不但是精细活,而且还特别费时。
人家这样一个大佬,会给你去做这破事?
对于他们来说,改变地形、地貌不就是一拳的事情吗?
费心劳力去干这破事,有什么意义?
很快,苏沐便冲进了图书馆。
当苏沐靠近到某个书架之后。
他手中的《地理志》跟以往一样,自动落到了书架之上。
而在《地理志》落到书架上的同时。
书架上的迷雾,也自动散去了一小团。
“盲盒”出现了。
这次打开的“盲盒”,就只有一张羊皮纸。
没有去管那张羊皮纸,苏沐先是拿回了《地理志》。
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验证心中的猜想。
翻开一看。
果然,除了书封之外,整本书的内容,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仅仅是苏沐在外界看过的十几页,里面的内容就被增减、改动了七八成。
描述也详尽了很多。
包括城池、地貌、人文、风俗等等都有大的改动。
“值了。”苏沐不由得感叹。
看到这些,他也没那么心疼失去的红尘气了。
因为,这玩意真的是个好东西。
要是拿着它去打仗,简直就是神级辅助。
现在的《地理志》上。
连哪座城有多少兵力、多少人口、几条密道、附近的植被、被人发现过的矿产等等,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差没把对方将领的性格,习性给标注出来了。
这一刻,苏沐也大致明白了。
为什么具现一个这玩意,会有那么大的消耗了。
之所以,当初在天辅学院的藏书楼里,具现《圣人语录》时红尘气用得少。
其根本原因就是,修正《圣人语录》,图书馆只帮忙改了几个字,几句话而已。
而这次修正《地理志》,几乎等于图书馆帮着写了一本新的出来... ... ..。
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工作。
收费能不高吗?
将《地理志》粗略地扫了一遍。
苏沐有拿起了,迷雾盲盒里刷出来的那一张羊皮纸。
“这特么不会是张藏宝图吧。”苏沐惊呼。
因为,这张羊皮纸绘制的东西,跟苏沐前世在影视剧里见过的藏宝图,简直太像了。
上面那些稀奇古怪的符号,是一种文字,记载了一种,名叫“不老泉”的玩意。
可惜,图上并没有说“不老泉”的功效。
也亏得自己现在是意识体,文字、图画等信息,都是以意念的形式传递。
要不然的话。
在外界,就算是苏沐拿到了这张羊皮纸,也不可能知道,上面画的是些啥。
然而,苏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羊皮纸上记录的宝藏在哪。
苏沐低骂道:“我艹,这玩意,不会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吧。”
“还是说,它是上古又或者是远古留下来的?”
反正,苏沐是没看出来,这玩意跟这个时代有什么能搭的地方。
为此,苏沐还对着《地理志》看了半天。
虽然,苏沐拿到的这地理志,只记录了大乾以及周边各国的情况。
可如果这藏宝图真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总会有的吧?
很可惜,是真没有。
骂骂咧咧地将藏宝图丢回书架。
苏沐又开始仔细地研究起了新版的《地理志》。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后路的。
所以苏沐看的也特别仔细。
... ... ..。
就在苏沐认真地研究着《地理志》之时。
这次的事态,也在雍州的百姓中悄悄地发酵了起来。
因为,雍州城传出了,苏沐可能要被直接处死的消息。
这一下,雍州的百姓坐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在苏沐入狱之后,很多人都托人去打听过,苏沐的判罚会有多重。
那时,他们听到的答复是,最重也不过判罚入狱十年。
对于这个结果,虽然也不是百姓愿意看到。
但好歹,苏大才还活着。
等风声过了,大家齐心协力,还可以为苏大才求求情。
或许能让他早点出来。
可让人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风向说变就变。
一些昨天还在信誓旦旦说苏大才没事的人。
今天中午便开始说,“苏大才很可能在十日后,被处死。”
而且还罗列出了好几条罪状。
“怎么办?”
一个类似四合院的破落院子中。
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起了这件事。
只听一个头顶稀疏的老人,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事我要管。”
“苏大才,对我家那娃,有救命之恩。”
“就算,小老儿我撞死在州牧府前,也要让州牧大人收回成命。”
“切,你一个老东西去撞死有什么用?”另一个只剩了半嘴牙的老人,一脸鄙夷地说道:
“在那些大人的眼里,你连一条狗都比不上,死了也白死。”
头顶稀疏的老人骂道:“你放屁,只有你这老东西,才比不上一条狗。”
“你以为,还是十多年前的那条‘大水蛭’在当州牧吗?”
“现在的州牧大人已经不一样了,他能听进去我们这些百姓的话。”
“我们雍州换州牧了?有这好事?不行,我得去杀只鸡,庆祝一下。”只剩半嘴牙的老人,疑惑地看向头顶稀疏的老人,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头顶稀疏的老人没好气地道:“十多年前,你就已经杀鸡庆祝过了。”
“当初,你个老不死的,一时没收住,喝多了,还把我家的门拆了。”
“这事你忘了?”
“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了,你个老东西不会是匡我的吧?”剩半嘴牙的老人满脸狐疑。
“就这记性... ... ..,我看你个老不死的,再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还是晚点跟我一起去州牧府外撞死得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还没活够呢。”
“那可由不得你,苏大才也相当于帮了你们家那大孙子。”
“我们要懂得感恩。”
“所以,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敢不去,老子等你晚上睡着了,就把你绑过去。”
“你试试看,敢在晚上绑我,等会我就去把你家的房子给烧了。”
“嘿,你个老不死的,还想烧我家房子,那我现在就把你的手打断。”
“来来来,我还怕了你个老东西不成?”
“... ... ..。”
两个人越闹越凶,眼看就要掐起来了。
一旁的中年大汉,连忙拉开其中一人说道:
“丁叔,马叔,你们别闹,都一大把年纪了,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还是等我家那兔崽子回来,问问他,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 ... ..。”
此间种种。
在雍州城内,到处上演。
百姓们想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办法。
有说合力,往牢里挖地道的。
也有说,在所有水源里放泻药,等官差拉到脱力了,然后去劫囚的。
甚至还有人说,要绑了州牧的小妾,逼他放人的... ... ..。
各种馊主意,是层出不穷。
就是没有几个实用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