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的眼睛在安青身上打量一下,随后笑着点头,“来啦?”
这是安青第一次见到老人家,比想象中的要瘦一些,周身气质很凌厉。
安青甚至能感受到他行走间带着冷冽的凶气,这是一位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主儿。
不过他看向安青的时候,很尽力地在表现自己的和善。
安青微笑:“爷爷好。”
“好好好,”他答应的声音很洪亮,对着周围打量的人们说:“这是我小孙媳妇,后天订婚,今天跟着傅琛特意来看我,顺便接我。”
哎呦,傅家二小子要订婚了?这么快呢?才多大来着?
26了。
啧啧啧,这么年轻呢,这些老人脸上笑着,话里话外都是羡慕。
等傅老头走过后,脸又拉了下来,开始想起自家那些闹心的孙子孙女们,哦,甚至还有儿女辈的。
一个个的年纪都那么大了,还不结婚生娃,是想干什么?
还是打少了。
傅老爷子一进屋就去了里间,翻找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
他眼中带着怀念,抚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后,轻轻打开。
一只银镯子。
“这个是你奶奶留下的,原本是一对,那一只给了小珂,”他又用手轻轻摸了摸。“你奶奶临终前特意嘱咐我传给孙子们。”
他递给安青,“收下吧,不值什么钱。”
但安青却觉得无比贵重,这不是能用钱衡量的,这代表着接纳成为一家人的意思。
随后又说起了订婚的事,订婚仪式就安排在国安饭店。
这是安青跟傅琛商量的,这次订婚安排在京城昭告京城这边的亲友,等结婚的时候,估计就放在安青那边办。
傅琛没意见,程飞霞那边更不会有意见。
在这边陪老爷子吃过饭后,老爷子开始赶人,他到了这个时间点有睡觉的习惯。
不过临走时还是问了一句,“你爸那边还请吗?到时候订婚,你爸要是不去的话,别让亲家那边觉得我们不重视。”
傅琛没说话。
安青直接接口道:“没事,我自己都没爸,我们家不在意这些。”
“啊……”老人张了张嘴,然后看了下傅琛,又看了下安青,笑了一下,“小丫头还挺会疼人。行吧,我就不多嘴了,你们回吧。”
回去路上,其他三个人都有点沉默。
安青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开口安慰“父子亲情这些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用觉得为难。”
她知道他们和傅长军那边的恩怨。
傅琛摸摸她的头,笑了笑。
把常珂和傅季同送到家后,傅琛又带安青去了‘公子’。
今天到场的人有点多,除了他的几个哥哥们,连杨天亓那群小孩都来了。
“嫂子。”杨天亓摸着后脑勺过来喊安青,似乎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他现在的年龄比安青大,但心理年龄可赶不上安青,所以她答应的很自然,“你好,杨天亓。”
这下其他观望的小伙子都上前来打招呼,“嫂子!”
“嫂子!”
呃,人有点多了。
她回头去找傅琛,只见傅琛笑着上前揽着她,对一群小伙子呲牙笑笑,“最近挺闲啊?”
“卧槽,傅二叔来了,快走吧。”
一时间,呈鸟兽状。
安青:……这混乱的称呼。
傅琛带着她往江为民那边走,小包间里几位哥哥嫂嫂都来了,嫂子们直接把她拉过去,个个笑的开心。
之前是除了胡婧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真心接纳,其他嫂子只是客气,心里大约还在观望。
不过也能理解,一面之缘而已,哪有什么一见如故,接纳也是看在傅琛的面子上。
不过如今一正式订婚,大家就知道傅琛的决定是认真的,所以这次再见面就带上了真心实意。
二嫂别文瑶拉着安青抱怨,说之前一直没去她的护理院玩,还让明天订婚前一定去她那边做护理。
安青赶紧答应。
吴千芮是罗三哥的妻子,怀孕了,坐在椅子上小腹微隆,安青坐在她旁边还好奇的看了一眼。
她笑着抚了一下肚子,主动说:“五个月了。”
“很辛苦吧?”安青轻声说,心里很羡慕。
她和傅琛都是异能者,身体被改造后永远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现在还好,有时候会出现一点动静,但大部分比较懒。”
她笑起来很明艳,又被眼底散发的母性的光辉中和,特别美好,安青差点看呆。
吴千芮家里是做酒店的,她还好奇问了一下安青的农场。
安青给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吴千芮突然心中一动,“安青,你那边做民宿吗?”
安青点头,“打算做,但目前只是计划,打算等农场正式营业以后,看看客流量之后再决定。”
“不不不,”吴千芮摇头,“等到那时候就晚了,安青,你做项目应该眼光放长远,不是当下赚多少钱,而是未来它能给你回馈多少。如果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去准备,就落了下乘,很可能别人已经走在你前面了,而顾客也不会再给你时间去扩充。”
“那需要的资金很大,而且还要投入很大的精力。”安青也知道不打无准备的仗,但她现在还要上学,精力没有这么多。
她又笑笑,“你不需要亲力亲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哪怕只做一件事,到了后面你也做不到面面俱到的。”
“你要做的是一个掌舵的船长,而不是忙碌的水手!”
安青被这句话搞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半夜起床到院子里透气。
“怎么了?”傅琛也出来。
安青坐在秋千上,叹口气,“质疑自己的选择,之前只知道打打杀杀,来到这后想去种地,后来变成开农场,今天跟嫂子们聊过以后又有点不坚定,也许我之前应该去学工商管理,总之觉得自己想要的太多,可是又抓不住。”
傅琛在她旁边坐下,“人都是这样,哪能一直都一成不变?如果真的一直不变,只能说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安青看他,傅琛笑着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掖在耳后,“人在陌生的领域都是要摸索前进,嫂子们也是站在她们的位置给你建议,而你要学会辩证的看到每一个信息。安青,你要知道,不管行与不行,这只是你人生道路上一个目标,它代表不了你全部,你要学会的其实是享受这个过程。”
“为什么你好像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傅琛说,“我其实懂的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安青,这个世界之广阔比之我们能想到的要大得多,我们穷尽一生也无法看完,学完。”
“所以,不要以一时之意来概述你当前决定的好与坏,我认为无论你当下做出什么决定,它其实比你以为的要有趣的多,也有意义的多。”
“我发现你真的很会给人灌鸡汤。”安青说。
傅琛笑,“可能因为我比你大很多。”
行吧,安青凑上去给他一个吻,“谢谢你,小老头。”
啧,傅琛揽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说我老?
我是心老人不老。
“干什么的?大半夜的还不睡觉?”常珂突然在东厢窗户那边开口说话。
安青一把把傅琛推开,灰溜溜地走了。
傅琛怨念地看了一眼常珂,嫂子哎,你可真的是我亲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