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程飞霞已经下班回来,正在楼底的小车库里准备摆摊的工具。
安青让安柳先上楼写作业,她去小车库里看看程飞霞。
“回来啦?”陈飞霞炉子已经点上火,额头挂着汗珠,正用力想把炉子提到小推车上。
安青快走两步,上前帮她提上去。
程飞霞赶她,“太热了,赶紧上楼去吧,我把面盆里的面糊调好,就出门了,你在家看好小柳哈。”
“我今天给你帮忙吧,跟你一块过去。”
“不用,天这么热,赶紧上楼吹空调去。”程飞霞继续赶人,“我一个人弄得过来。”
安青没说话,反身提了一袋面粉过来,“倒多少?”
“哎哎哎,先倒水,放下,放下,我弄,我来弄。”
嘴上虽然嫌弃的要命,不过眉眼舒展带着笑意。
“是不是很辛苦?”
程飞霞诧异地看了一眼安青,似乎不理解她怎么会有此一问。
手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忙活,“嗨,这有什么辛苦的,我以前在老家种地比这累多了。”
安青默然,人在面对辛苦的时候不觉得辛苦,有时候不是因为不辛苦,而是她已经习惯了辛苦。
“天太热,我们就不要做了好不?”安青问。
“那不行,这可都是钱。一个晚上一百多块,这一个月就有三四千,比上班还挣得多呢,”陈飞霞连连摇头,“而且我就干晚上这点时间,一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哪里就热了呀,没事。”
搅合好面浆,程飞霞给端到车上。
两桶面,她也不多弄,一晚上能赚个一二百,程飞霞很满足。
安青到底还是跟着去了。
推着车子到了小吃街,此时大家也都刚开始过来摆。
自从这边夜市规模变大后,城管就过来这边划线收摊位费,一位一个月400,程飞霞觉得挺合适,早早就交了一年的。
周围应该都是熟识的人,看到程飞霞来了,都纷纷打招呼。
又看到跟在后面的安青还都笑着调侃大学生来啦,安青笑笑致意。
等到安青帮着程飞霞把夜灯点亮,东西摆好后,小吃街已经开始上人了。
来来往往的人挺多,有周围的居民,也有听过这个夜市的名头专门来打牙祭的。
程飞霞做的蛮干净,手套,口罩,帽子都置办整齐。
虽然动作不快,但是调的酱料很好吃,用料又足,来买的人还挺多的。
程飞霞在那做,安青在这边收钱,倒也忙了好一阵。
到了晚上九点左右,程飞霞桶里的面就差不多卖完了,开始收拾东西。
“飞霞今天卖的挺快啊。”隔壁一个老奶奶伸头看看程飞霞收拾东西的身影,“你看你生意这么好,不如下次多准备一些。”
程飞霞摇摇头,刚要说话,就看斜对面的一个女人,微胖,跟程飞霞差不多的年纪,嗤笑着接话道:“柳婶,人家都找到有钱的相好了,还在乎这一星半点的小生意啊?”
程飞霞慌的先看了一眼安青,又转脸瞪着对面的女人,“艳姐,你不要随便乱说话。”
“切。”那女人翻了个白眼。
摊位就在程飞霞对面,卖的跟程飞霞一样的小吃。
不过生意不太好,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什么叫我乱说啊?本来就是,天天天的来买你家小吃,咋了?人家堂堂大厂长没吃过饭啊?某些人勾勾搭搭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你……”程飞霞不是那种会骂人的人,干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反驳:“你胡咧咧个什么东西,你咋能乱说话呢?”
“呵。”安青冷笑看着对面的胖女人,一把把舀面的铁勺子拍在桌子上。
勺头瞬间被拍扁了,连桌板都被拍裂了,巨大的砰咚声一下子把卢艳镇住了。
她结结巴巴的看着安青说:“咋,你……你还想打人不成?”
“这个胖婶子,我可不跟我妈一样讲究什么和气生财,谁让我不爽,我能闹的她家鸡犬不宁,你刚说谁不正经呢?我没听清,你给我再说一遍。”安青冷冷的看着她,手指间转动着已经扭曲的勺子。
卢艳僵住,看着勺子又看着安青狼崽子似的目光,赶紧站起来躲在车后面,“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没有说谁。”
“你儿子在一中吧?”安青却不打算轻轻放下,女人对女人的诽谤非议往往更加尖锐。
薄薄的两片嘴唇,杀人于无形。
“你想干啥?”卢艳嚎了一嗓子从车后窜出来,“你敢,你这个……”
她咬牙切齿地憋着没骂,到底怕影响自己的儿子。
“跟我妈道歉,”安青冷眼看着,“不然我就到学校找到你儿子,你不是会造谣吗?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我也会,到时候我也当众说他妈妈在外面跟别人勾勾搭搭,就看你儿子有没有脸在学校里呆下去。”
“你!”卢艳脸色铁青,“我又没造谣,你妈就是跟人家彭厂长勾勾搭搭的,这边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刚才跟程飞霞说话的柳奶奶倒是不认同,“小卢,人家彭厂长只是来这边吃个饭,咱们大伙的吃食,彭厂长都买过,怎么到你嘴里这么难听?”
程飞霞眼眶气的通红,一副有嘴说不出的样子。
卢艳看到气焰更是上涨,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哦,吃饭?怎么不到我这边来吃?天天天的跑她那吃,你看看就是她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这样勾引男人的吧?”
安青站起来,结果被程飞霞一把按住,她摇摇头,“安青,别冲动,随她怎么说,我不在意。”
“那你骂回去。”安青鼓励她,“你看她现在扣你屎盆子,不就是看你好欺负吗?你骂回去,我给你撑腰。”
程飞霞扑哧一下笑了。
只是笑过,看安青依然在面无表情地看她,才讪讪的收住笑意,“别说傻话,我才不骂,骂了显得我素质差,我们不要跟她一样做那种没有素质的事情。而且你在学校里跟别人相处,脾气也别太要强,被人家说两下又怎样呢?有眼睛的都能看到谁对谁错,她乱说又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人家躲她远远的。”
啧,阿Q精神。
安青无奈,这就是两种不同的三观,程飞霞讲究以和为贵,她信奉睚眦必报。
转头看着依然还在不停乱说的人,随手捏起一粒花生米,弹指一挥。
砰!
哗啦!
对面的小吃车上的玻璃罩子一下子稀碎,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周围别的摊主和夜市里还在吃东西看热闹的人,都吃惊的看着那边。
卢艳原本正在叫嚣的声音一下子噎在嗓子眼里,过了半晌才又嗷了一嗓子,“啊,我的车!”
她又转头看向安青,眼里满是怒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弄的?”
安青冷冷地瞥她一眼,“这位胖婶,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站的离你那么远,怎么弄你的车?大家都在这看着呢,不行你就报警吧。”
程飞霞倒是恼火了,“卢艳,你有病啊?什么事情往孩子身上赖,这大伙儿都看着呢!”
卢艳脸色难看,对方自己一直看着呢,确实没动地方,那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报警是不可能报警的。
一来说不清,二来她这边的摊位是她硬占过来的,怕公家来人了以后,不让她在这干。
她憋气地压下心里的火气,“报什么警,算老娘今天倒霉,这什么破厂给我做的玻璃罩,我这去找他去!”
玻璃这么硬,也一直都用的好好的,怎么会碎呢?
真是见了鬼了。
安青低头哼了一声,还是这种有仇当场报比较舒服。
收拾完东西回家,程飞霞还在纳闷,“怎么会碎了呢?这太吓人了,万一伤到人怎么办?不行,我明天也去那个玻璃厂里,让他给我加固一下,这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