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有个什么用？连个男人都看不住，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哭啼啼的，没有个出息.”
程家姑婆坐在屋里对着程飞霞就骂，她最看不上这个侄女，活得跟个泥人似的。
这么多年就知道听男人的，安勇说啥她听啥，没主见不说自己还立不起来，瞧瞧这过的。
“我早就跟你说了，对于安勇这样的孬种你就得厉害起来，看他那把一抓两头不剩的小样，不是我看不起他，你要真拿刀来，他绝对吓得屁滚尿流的。”
“光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程外公耳边听着自家妹妹一声声的数落闺女，脸上有点挂不住，“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跑了，当初要不是你给介绍的安勇，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
这是程铁军一直很生气的点，要不是因为自家妹妹介绍了安勇这么个玩意儿，后面哪有这么多烦心事。
程家姑婆气的跳起来，“大哥，你说这话就有点丧良心，当初大霞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你托我给介绍个合适的吗？这婚事也是你拍板决定的，哦，现在过的不好，开始怨我了是吧？”
程铁军被说的噎住，“谁知道这个狗东西是这样的玩意。”
“就是说啊，那我也没有前后眼，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来怨我，你怨的着吗？”
说完也不管大哥再说什么，一生气甩手走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再不管了，由着闹去吧。
给程铁军噎了个倒仰，这时候再听见婆娘和闺女抱头呜咽的声音就更加的不耐烦。
“行了，还哭个没完了？大霞你今天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和你娘回去，咱不在这孬种家过了，什么东西！”
“我不走，我为啥要走，这是我家。”
程铁军道，“你说的什么话？你不走，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再说这还是你家吗？你还要在这给他安勇守着啊？”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闺女，说话做事不着四六的，跟她也犯不着生气，就对老妻说：“你给她收拾东西。”
“我不走，给你们打电话就是想让你们给我出个主意，”程飞霞有点着急，“再说我走了，俩孩子怎么办啊？”
“她俩跟着一起走，安青安柳，以后只跟你妈过，不要认你爸，就当没有这个爹。”
安青没动，她是不想去的。
一来程外公不算她的责任，她并不想在目前的人生里跟他们有更深的牵扯。
另一个她也不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
程飞霞娘家那边，毕除了程铁军老夫妻俩，还有程家两个舅舅。
在原主记忆里那二舅妈可不是什么善茬。
她没说话，程飞霞却急了，“干嘛呀？我找你们是想让你们一起帮忙怎么找安勇，这不明不白的就走了，这算什么，得先找到人问清楚啊。”
程外婆怕把闺女再急出个好歹来，赶紧给她顺气，“你这孩子，你急啥呀？跟你爹好好说。”
“娘，”程飞霞忍不住又流下眼泪，“我这命苦啊，安勇说走就走了，留下我们娘仨怎么办呀？”
程外公气的拍桌子，“所以才让你跟我们回去，以后我跟你娘还能照顾你几年。再说了，你这才四十多岁，还年轻，以后还能再找一个比安勇强的，不比你在这守着强啊？”
“爹，你说啥呢？找什么找？我可不会干这事。”程飞霞慌乱的看向俩闺女，脸色难看。
安青这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安勇只是走了，又没有离婚，法律上他们还是夫妻关系，如果想要离婚，最好还是报警找到安勇，处理好再说。”
程外公听到这，突然哼笑了一下，“看来，你爸那个狼羔子没跟你们说啊。”
这话说的安青摸不着头脑，说什么？
程外公指指安柳，“你当小柳是怎么生的？当初，你爸为了生男孩，又没有钱交超生罚款，就哄你妈这个大傻子去偷偷离了婚。还说什么是假离婚，只是为了生男孩，你妈没脑子就信了。所以你爸跟你妈已经离过了。”
“离……过了？”安青失去了一瞬间的平静。
程外公点头，随后点上一根烟夹在手里，“也该你爸这人就没有那个儿子命，生下来小柳又是女孩。然后呢？他跑了不管了。”
“我也是后来给小柳上户口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俩离了婚，你当时不是也在嘛。 ”
程铁军吸一口吐出烟圈，又看向安青，“当时你还在我们大羊村上了一年幼儿园，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后来小柳在我们家长到一岁的时候，你爸又回来了，又是磕头又是赔礼的要接你妈和你们回家。”
“当时爷爷是不是也去了？”安青在记忆里翻到这件事。
程外公点头，“难为你还记得，你爷那时候还没死呢，跟着你爸去求情的。”
“我当时就不同意，可你妈没脑子被他安勇哄住了，哭着喊着要回来。我当时也是看你们俩小孩还小，一时心软就让都回来了。现在看也是怪老子猪油蒙心，狗哪能改得了吃屎呢。”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程飞霞，“这几年打打闹闹，弄的几方都不安生，你是一点不往心里去啊？那就不是个人玩意儿，你说你到底还留恋啥？”
安青只觉得可笑，记忆里，安青求了母亲多少次让她和父亲离婚，程飞霞都哭着摇头，她以为是安勇威胁程飞霞不让她离婚，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可笑吧？居然是已经离过婚的。
她忍不住问程飞霞：“你既然和他离了婚，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他这几年打你，骂你，你也不走，还带着孩子在这忍受，到底是为什么？”
程飞霞呆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顾着流泪。
“还能是为什么啊，肯定是你那个爹恐吓你妈的呗？”外婆也眼泪哗哗的，“你爸就不是个东西，你们姐妹俩这么小，她能往哪去？她一走，你爸就说要把你们俩姐妹弄死，她敢走吗？”
“她再是脑子不好，也还是心疼你们姐俩，怕你们真被安勇这个狼羔子给治死。我可怜的闺女这辈子被你们那个爹，给捏在手心里捏的死死的。”
“行了，”程外公制止老妻继续再说，“安青，你现在长大了，这里面的是是非非，相信你也都看在眼里，你妈在这个家过的确实不容易。”
“现在你爸走了，你妈给我们打电话的意思，我们也知道，就是她自己顾不了，让我们想办法。我就想着接你们回去，至少现在我和你外婆还能干，总是能顾得了你们几年。这日子总会过去的。”
安青没作声，垂着眼克制着自己突如其来无力。
能过去吗？已经有一个小姑娘，因为这段扭曲的生活，付出了生命，永远也过不去的。
空气里陷入了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