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烈闹腾的氛围中,大婚十分顺利,最终是魏勋亲自背着自家妹妹,把她送到了孙彻的手上。
喜娘还在说着吉祥话, 魏勋却怔怔看着妹妹的背影,眼眶逐渐湿润了。
虽然说他是哥哥,但他知道,从年幼开始,自己有多么依恋这个妹妹。
她勇敢,坚强,聪明,机敏,就像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火焰,光明、热烈、温暖……
特别是他昏迷的时间里面,在那漫长的岁月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枯萎,走向衰败,走向腐朽。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不止一次地想……他为什么还活着?
可母亲和妹妹坚强不屈、无微不至的爱意,又让他一次又一次挺了过来。
这期间,他痛恨自己的弱小,也突然理解了父亲,更愧疚于自己曾经的胆怯。
他甚至连父亲最后一面,都不曾看到。
那种悔恨的心情,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地纠缠着他。
又酸痛、尖锐、刻骨……
难受极了。
是妹妹,让他又一次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可而今,他此生最最珍贵的宝物,终于要由另外一个男人去保护了,那种空洞的情绪,真的让他非常痛苦。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迷茫了。
因为他会站在她的身后,替她守护她的宝物。
“孙彻。 ”
在魏元元上了轿辇后,魏勋突然喊住了准备上马的孙彻。
孙彻回头,且听魏勋道:“你会用生命来爱护她的,对吗?”
孙彻神情十分郑重,“我会,我会爱她胜过我的生命。”
听到这句话,魏勋突然轻笑起来,道:“祝你们百年好合。”
孙彻恭敬朝魏勋行了一礼,然后又给魏李氏和李玄行了一礼, 这才翻身上马,护卫们再次奏起喜乐,沿途的还有仆人们开始抛洒喜糖和喜钱。
喜糖包在红色的油纸里,将甜和 美好,传递给盛安城的每一个人。
“大婚咯!”
“大婚咯!”
“恭贺公子!”
“恭贺女君!”
……
笑声和贺喜一直持续,直到入夜后燃起万家灯火,盛安更是陷入了热烈、快乐的海洋。
婚礼的喜庆和狂欢持续了整整三日,三日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连体力最充沛的小孩儿,也累得倒头就睡。
公子府。
魏元元浑身娇软,香汗淋漓,她轻轻抬手捂住男人的薄唇,嗔怒又 软糯地开口:“你、你节制点……”
早知道男人如此凶猛,新婚夜的时候,她就不该“安慰”他。
那个时候他匆匆结束,整张脸红得像是红鸡蛋,忐忑又不安地看她。
她为了让他找回自信,便主动缠了上去。
这一缠……差点没把她自己都赔进去。
果然,素了三十年的老男人,简直可怕!
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潮,而她这尾可怜巴巴的小鱼, 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被海潮卷着鱼尾,被迫起伏跌宕,还被迫时而仰泳、时而自由游、时而蝶泳……
她只是一条咸鱼啊!
都快被折腾出花来了!
可恶!
“好元元,再忍一忍,好元元。”
男人低哑祈求,呼吸愈发急促,魏元元 最初还能保持着静清明,可很快就被脑中充斥的斑驳烂漫所渲染。
他像是让人戒不掉的毒药,又像是慑人心魄的男妖。
每每抬眸,那深邃的眼神,隐忍的模样,轻咬的唇瓣,炙热的呼吸,轻轻滚动的喉结……甚至就连身躯上覆盖的薄汗,都在散发最最原始的、雄性的张力……
等魏元元昏睡过去时,心中早将孙彻骂了无数遍。
他微微喘息,满是爱意地凝视着她,最后在她唇角 吻了吻,这才起身抱着她去清洗、更衣。
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假于人手。
最后将她放入柔软的鹅绒被中,他吻了吻她的 眉心,低声道:“夫君很快就回来,元元乖。”
魏元元自然是听不到这句话的,她恨不得一口气睡个三天三夜。
孙彻起身换上了戎装,吩咐府中人 保护好魏元元,翻身骑上追云,朝南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城门之上,王铁牛等候多时。
“公子!”
孙彻颔首:“人呢?”
“按广隆君的计算,一个时辰后就会抵达盛安。”
“好,让各方为准备,对了, 去把各国使臣们一起请过来。”
“是。”
各国使臣们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来敲门,以极其强势的姿态,将他们都请走了。
柯镇冷冷道:“你们公子这是何意?”
闻罗似笑非笑道:“回禀柯大人,我们的探子侦查到了西戎大军的动向,如果没猜错的话,一个时辰后 西戎军就会抵达盛安城,探子说具体有多少人不确定,但似乎是精锐部队,不可小觑。”
柯镇眼神闪了闪, 道:“既是如此紧急? 那可怎么办?盛安城中可有驻军?能抵挡 多久?”
闻罗叹气道:“ 我们盛安城中只有两千士兵,其他人都在 驻军点呢,这下怕是……哎……”
柯镇心中满意极了,面上却安慰闻罗道:“别慌,我看这盛安城 城池极其巩固,怕是能抵挡个几天的,应该足够搬救兵了。”
“但愿吧。”
柯镇走到一半,发现刑浏他们也出来了,刑浏主动朝柯镇行了一礼,然后便和其他使臣一起 登上了城墙。
刑浏努力让自己冷静,可双手却是止不住的冰冷。
他都这么提醒孙彻了,孙彻为什么还没调兵过来?!
这个蠢货!
该不会以为自己在说笑吗?!
没过多久,随着阳光跃上地平线, 铁蹄之音终于传入了众人耳中。
“轰隆隆……”
滚滚黄沙犹如骇浪般,从远处生出,呼啸着朝他们卷席而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除了知情人 刑浏和柯镇之外, 其他使臣吓得脸都白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苍天大地!是西戎人?”
“完了!孙彻,盛安城中有多少驻兵?我们可以抵挡多久?”
“ 盛安城可有逃离的密道?”
“该死的,粮食呢?粮食又有多少?”
“完蛋了……这么多西戎人,只怕有好几万……”
要知道而今战争总喜欢夸张参战人数,以此渲染恐怖,可眼前的场景,是实打实的啊。
得知而今城中只有两千士兵守城后,所有使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完蛋了,死定了……
没想到只是来参加婚礼,却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了这里。
孙彻眼看着众人的情绪渲染到位了,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大人请放心,本公子和盛安城,一定会保护诸位大人的,不仅仅是大人,还有大人们的部下, 请相信我们。”
相信?
钢刀都悬在他们脑门上了!
他们还怎么相信啊?!
洪水般的西戎人就快抵达了,而他们背后竟然还有登云梯和云车,显然是早就准备,杀伐之声贯彻云霄,若是这般,盛安城被迫只是时间的问题啊!
怎么办?!
怎么办?
在使臣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但见孙彻突然 转身走了,回来时手中拿了几团棉花做的耳塞。
“还请大人们戴好耳塞。”
柯镇不解:“你这是作甚?”
孙彻微微一笑,声音优雅又从容:“请诸位大人看一场好戏。”
随着一阵“轰鸣声”,众人猛地回头,发现一尊尊漆黑、笨重的铁疙瘩被人推到了耸起的城墙上。
“那……那是什么?”
“那是炮台。”
“我不是问你那个建筑,我是问那黑疙瘩是什么?”
孙彻挺直背脊看向战场,慢慢举起手中的红色旗帜,薄唇轻起道:“自然是……粉碎一切痴心妄想的利器了。”
等西戎人进入射程范围,孙彻果断挥动红旗,高声大喝:“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