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彻久久并未得国君召见,他也不恼,就静静站在殿前。
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一片一片飘落在孙彻肩头,他甚至还有心情抬眸欣赏这“故乡”的雪。
直到有人急急而来,在孙彻耳边说了些什么,孙彻才命人将礼物放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孙彻一走,大殿的门便开了。
一袭玄色长袍的卫静公怔怔看着孙彻的背影,冷冷道:“这个逆子如此急匆匆的,去何处?”
木子丰躬身道:“回禀国君,听说公子彻的幕僚魏勋因没给茶钱被抓了,公子这么着急,怕是要去捞他。”
卫静公难以置信回眸:“没给茶钱被抓了?”
“是啊。”
“他……那魏勋作为孙彻的幕僚,为何连茶钱都给不起?”
木子丰狠哼哼道:“国君有所不知,那小子是个极其滑头的,卑鄙狡诈,贪婪虚荣,您也知道公子穷……”
“孙彻穷?”
“是啊,奴婢特意去暗中调查了,公子连府中烧火丫头的铜钱都克扣,啧啧……”
“此言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奴婢问了不少人,错不了,应该是快过年了,公子府无钱银去发给将士们,就克扣府中下人的。”
“呵呵,废物。”卫静公儒雅温和的脸上有愠怒,“越活越回去了,可真是个废物,不准他入宫,本国公看了他眼睛疼。”
“是。”
木子丰点头哈腰,心中却得意极了,等从晋国公这里离开,又急急忙忙去刘皇后那里邀功去了。
……
地牢。
此处本就阴寒刺骨,更别说魏元元没穿外套,坐了没多久,她就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她可怜巴巴窝在角落,漂亮的小脸蛋也冷得毫无血色,任何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喂。”有同牢的人喊他,“小子,你怎么进来的?”
魏元元抬眸看去,发现喊她那人脸上有个大大的“囚”字,人都傻了。
卧槽!
等等不会给她脸上也来一个吧?!
见魏元元盯着自己的脸看,那人也不生气,乐呵呵道:“你小子吓傻了吧?你犯了啥事进来的?”
魏元元耷拉下脑袋:“忘了给茶钱。”
“原来是这点小事?”犯人眼神闪了闪,大笑道,“放心吧,明儿后儿,你就能出去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冷……衣服给一个被渣男家暴的女郎了。”
“这样啊,那我把我的衣服给你要不?”
魏元元看了对方一眼,发现他穿得也不多,便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大哥,您自己穿着吧,我家公子很快就会来救我的。”
公子?
犯人一愣,暗忖难道自家公子已经向这个小郎君表明了身份?!
那他就是自己人了?
就在犯人犹豫着要不要再试探一下魏元元时,地牢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异动,但见那一袭朱红色官服,从来眼高于顶的府尹大人,竟点头哈腰给一脸色冰冷如霜的男子引路。
众人簇拥之下,男子头戴墨玉冠,身披玄色大氅,气势惊人,渊渟岳立。
而在诸侯国中能穿玄色的人,只有王室。
犯人们立刻跪了下来,以头贴地,瑟瑟发抖,生怕得罪了来人。
见魏元元傻了一样看着“王室”,那和魏元元搭话的犯人连忙扯了扯她,示意她低头下跪,不料她突然起身,“哇呜”一声委屈巴巴就冲了过去——
“公子!公子您来了!呜呜……我不是故意不给茶钱的,对不起……”
害您来这里捞捞我,丢脸了。
一看魏元元冻得脸都白了,孙彻脸色阴沉,也不等衙役们开锁,抽出衙役腰间的长刀,一刀劈掉了那铁索。
结果他忘了衙役的刀和他的刀不一样。
不仅锁坏了,就连刀也崩成了两块。
孙彻黑着脸踹开地牢门,脱掉自己身上的大氅包着魏元元,凝眉道:“可还冷?”
大氅带着孙彻的体温和气息,瞬间赶走了魏元元通体的阴寒。
她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看了看孙彻,“不冷了,谢谢公子……”
说着,还悄悄伸出小爪爪,拉了拉孙彻的衣摆。
大有“公子我知错了,你不要生气”的讨好之感。
看着这样的魏元元,孙彻满腔的焦虑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他轻声道:“你的外衣呢?”
“给了一个可怜的姑娘。”
“……”
孙彻揉了揉眉心,道,“给了就给了,是大氅吗?我再给你做一件。”
“是……@#¥……”
“什么?”
魏元元声音太小了,以至于孙彻没有听清楚。
魏元元只能又说了一遍。
“是羽绒服……”
“……”
魏元元十分心虚,没人比她更懂,那野鸭绒羽绒服何其珍贵。
因为她今年长高了,去年自己做的羽绒服已经不能穿了,所以今年的几件羽绒服,都是公子亲自带人去乌蚺湖“收集”回来的。
清洗、除味、缝制……都是公子府的人的心血。
如果公子不高兴自己糟蹋衣服怎么办?
孙彻无奈摇摇头,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罢了,不是还有两件么?先穿着,明年再给你做。”
魏元元眼神顿时就亮了,笑眯眯贴到了孙彻身边,彩虹屁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谢谢公子,我们公子最好了,人美心善,世界第一好!”
那犯人:“……”
这……他应该怎么告诉自家公子,这小矮子不用他拂照,因为她已经有别的公子拂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