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
今年的第一场鹅毛大雪姗姗来迟,将天地都裹上了银装。
魏元元和魏李氏焦虑地看着马车上脸色惨白的皇甫英,不由地蹙眉道:“皇甫大夫,您真的没事吗?”
皇甫英摇摇头,示意魏元元把自己扶下马车,可脸色比雪还虚弱。
“我哪有这么虚弱?”
“可是……”
皇甫英到底是失去了一条腿,现在幻肢疼痛的确解决了……但每逢下雪,皇甫英的残肢就会疼痛难耐。
可他依旧坚持给魏勋施针,风雪无阻。
“他脑中的瘀血比我预想的散得更慢,但今天这一针施完,理论上就可以等他醒了。”
魏李氏听到这话,差点就要落泪了:“真、真的吗?”
“自然,夫人,快让我进去,别半途而废。”
“好。”
魏元元弯腰将皇甫英背了进去,皇甫英已经习惯了,笑道:“你这个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
魏元元一步步走得很稳,“力气不大,我早就死了。”
魏李氏气得打了魏元元一下:“呸呸呸,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是是是,我胡说八道。”
魏元元把皇甫英背到了魏勋的房间,因为放了很多炭火,所以他的房间暖烘烘的,让皇甫英忍不住感叹。
“你这可比一些国君的皇宫还暖和呢。”
魏元元笑道:“这还不算呢,等我来年有钱了,做个火龙,那更暖和呢,给您和麦老大夫都做一个。”
对魏元元的好心,皇甫英早就不拒绝了。
“成,那我以后就在你这里养老了,夫人可莫要嫌弃我老头子就好。”
魏李氏朗笑:“怎么会嫌弃呢?我和元元求之不得。”
随着皇甫英最后一针施完,魏元元看到魏勋的睫毛隐隐在颤抖,她心下大喜,一把握住魏李氏的手:“娘!您看到了吗?”
魏李氏激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
可惜的是魏勋眼珠转动了半天……就是无法睁开……
皇甫英又给魏勋把了脉,道:“放心吧,他的瘀血已经全部散开了,只差一个契机就能醒来。”
“要等多久?”
“我也说不定,但应该用不了太久……或许明天,或许后天……”
就在魏元元和魏李氏万分期待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皮甲碰撞的声音,似乎有人冲入了院子,连泯书、沉琴也拦不住。
下一刻,魏勋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寒风倒灌而入,瞬间叫房内的暖意荡然无存。
有人捏着鼻子走了进来,一边嫌弃地四处观望,一边阴恻恻道:“这是什么破地方?啧啧啧,真臭……一股腐烂的死人味。”
魏元元脸都黑了,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魏勋的身上,起身拦在了魏李氏和皇甫英面前,冷冷道:“你、你们是谁?”
来人一袭枣红色华服,雍容精致,他面白无须,五官阴鸷,用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了魏元元一眼,眉梢一挑,冷冷道:“你就是广隆君?”
“我是。”
“还不跪下接诏?”
“……”
接诏?!
是邺城的人?
魏元元眉头紧蹙,小豹子般盯着眼前人,这男人对上魏元元不屈的目光,嗤笑道:“不跪?无法无天,来人,给本大人打折他的腿。”
后方的护卫们正欲上前,不料下一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咚”一声被踢飞,又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谁敢动广隆君?”
孙彻的嗓音如同淬着寒冰,直直传入了这男人的耳中。
他连忙一改方才的高高在上,谄媚道:“臣木子丰拜见公子。”
孙彻大步走到魏元元面前,看她把外衣给了魏勋,眉头轻蹙后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这才看向这弯腰屈膝的男人,不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宦官也能自称为臣了?”
男子将二人的互动收入眼底,不动声色道:“公子离开邺城快两年,怕是不知道,臣的确受到国君赏识被提拔了呢。”
“呵呵。”孙彻冷嘲,“那么,本公子应该恭喜木大人了?”
“不敢不敢,只是国君听闻广隆君的美名,想要见一见广隆君,这才让臣来接广隆君的,哦对了,国君还说,请公子一起回邺城,好过个团团圆圆的新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