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伯礼看着魏元元的窘迫模样,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喃喃道:“没用的,魏勋。”
没用的。
在浑浊的世间里,就算你有一颗赤子之心,就算你胸怀大义,那也只会成为别人攻讦嘲笑你的理由罢了。
魏勋啊魏勋,想要在这逐渐腐烂的世道中活着,你要学的第一课,就是闭上眼睛。
那贵人捧着新得的玉石散兴高采烈地走了,魏元元怔怔愣在原地许久,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低落。
杜淳在她身边看着也不好受,冷冷瞪了那些“满嘴喷粪”的喷子们一眼,这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你尽力了。”
虽然杜淳觉得,玉石散什么的并不是魏元元所说的那等可怕。
但她不开心,他也要哄一哄啊。
魏元元沉默看着对方的轿撵许久,突然道:“我去去就来。”
杜淳吓一跳:“你不会要追上去吧?”
“不是,我去找王县令。”
“啊?”
魏元元这思维跳动的幅度,杜淳都快跟不上了啊。
魏元元一路跑到县衙,刚好赶上王县令要下班,连忙凑了过去:“王县令,小子有事情要告诉您。”
王县令忙道:“哎呀,小郎君,可是不巧,我恩师的儿子今日来了,所以我要去宴客。”
王县令虽然是个“不争气”的小官。
但是王县令的恩师可不得了!
那可是邺城名臣,是邺城赫赫有名的世家贵族。
所以为了不丢脸,王县令还特意穿上了自己最新的官服,还换了双新靴子。
“啊?”魏元元想起刚才那个把自家骂得狗血喷头的男人,忙道,“他是不是身形消瘦,面容惨白,眼眶凹陷,气势阴鸷,咄咄逼人的?”
王县令:“???”
几年前离别,他恩师的儿子还是丰神俊朗,这说啥呢这?
“当然不是。”
“哦,不是啊……”魏元元喃喃,“我跟你说个事,就耽误您一会。”
因为魏元元这个春天指导柳叶县的百姓们种田,不仅仅是玉米田,还有小麦田,不少人都说今年的收成应该会比往年更好,所以王县令现在看到魏元元就和“亲儿子”似的,如果玉米能丰收,那就直接上升为“亲爹”。
当然,现在距离“亲爹”出生,还有一、两个月。
王县令和颜悦色:“你说。”
“请王大人禁止我柳叶县售卖玉石散。”
“玉石散?”王大人自然是听过玉石散的,多少风流名士都在吃它,它就是身份和地位的标志啊!
只是他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县令,哪吃过那金贵之物啊?
而且不仅他没吃过,他甚至敢说连他们这的千户、万户都没吃过。
更别说售卖了。
那些人脑子有坑了才过来这里卖玉石散呢!
王县令把这番话告诉了魏元元,得了魏元元一个呆若木鸡的眼神:“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不信你去问问公子,公子肯定也没吃过!在我们卫国啊,估计也只有邺城的贵人们吃得起啊。不过那玉石散到底啥问题啊?为啥不能卖?”
魏元元换上了深恶痛绝的神情,细数了玉石散的“恶”。
王县令嘴角抽了抽,显然不相信。
但魏小郎君很快就要成为他“亲爹”了,“亲爹”的面子,王县令还是要给的,便道:“好的,本官一定听小郎君的。”
魏元元感动不已:“多谢县令大人。”
“应该的应该的。”
王县令又和魏元元寒暄了两句,这才让仆人们抬着轿子去赴宴。
魏元元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这玉石散当真如同王县令所言,从前没出现在柳叶县过,那么这次为何会出现呢?
难道只是巧合吗?
魏元元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也不想了,直接转身就回了家。
……
王县令的宴席安排在柳叶县最“奢华”的天香楼,踏入贵宾房才发现了一个“身形消瘦,眼眶凹陷,气势阴鸷,咄咄逼人”的男子,不由得一愣。
哎呀娘喏,这不是小郎君说的人吗!?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本官的宴席之中?”
男人脸色红晕,神色极端兴奋,甚至还褪去了外衣,袒胸露腹,对王县令招手道:“师兄,是我……”
王县令:“???”
王县令:“你是……阿难?!”
“哈哈哈,师兄,正是我!师兄快来!今日弟弟我得了一盒玉石散,价钱只要邺城的十分之一,特意献出和师兄一起共享。”
看着和从前判若两人的“师弟”,王县令内心怎一个震撼了得?!
“!!!”
他脑中突然浮起了魏元元方才说过的“玉石散之恶”,果断转头对仆人大喊:“快去请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