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元窘迫不已,当初害怕公子再见这个丑东西让自己再次练字,她明明已经收起来了啊!
怎么又回去了?
魏元元正想把丑东西夺回来了,孙彻已将它攥入了掌心,他苍白的指尖慢慢摩挲这如同孩童之作般质朴的文字,许久后抬起头看她,眼里盛满了笑意。
“谢谢,我很喜欢,真的,非常喜欢。”
在新年之夜,经历了父亲和兄长的忽略、表演、厌弃、嫌恶后……魏元元这份真挚的新年礼物,就像是寒风里的一盏微弱的、小小的孤灯……
“谢谢。”
“……”
魏元元看着孙彻轻垂的羽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
毕竟这手串和挂件,只是她和系统赌气,不愿意出现买彩色配方,所以随手做的试炼品啊……
公子竟然对她说了三声谢谢?
每一声都让她愧疚啊。
“公子……不用谢的。”
魏元元嘟囔道,将脑袋耷拉下来。
孙彻是多么了解魏元元,一看她的表情就晓得她是心虚了,前后一联想就猜到了原因。
这珠串和玉佩,只怕是她做玻璃过程中的“试验品”吧?
后来可能是想着别浪费……所以留给了他?
孙彻微怔过后,不由得轻笑起来,这种小动作,的确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我很喜欢。”为了安抚魏元元,孙彻拆掉了自己腰间的玉佩,用编工精细的金丝绳把这丑兮兮的“彻”字绑好,挂在了腰间。
除了模样有点丑,这玻璃倒是异常通透明亮,看来魏元元的实验成功了。
孙彻非常上道,主动询问:“成品很不错,需要做新的窑炉吗?专门做这个用。”
想要一个新的玻璃窑炉,这恐怕就是魏元元对他如此热忱的原因吧?
魏元元眼神一亮,什么心虚啊之类的情绪一扫而空,飞快道:“要要要!公子你太好了!!!”
不愧是老板,太懂他们技术人员的心了。
有了新窑炉,他的玻璃大业就能搞起来了!
玻璃窗、玻璃杯、玻璃实验器皿等等,说不定还能用提炼一点什么大蒜素啊、青霉素啊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
“好。”
“谢谢公子!”魏元元太开心了,立刻把小脑斧再次逮回来往孙彻手里一塞,忙前忙后给孙彻斟茶递水,“公子您辛苦了!公子喝茶!公子晚上留下来吃饭不?公子喜欢小脑斧就和它多玩一会……”
那小嘴叭叭的,明明是“别有所图”,但还是让孙彻所有的疲惫和烦忧都一扫而空。
果然,他日夜兼程回到这里,是对的。
“多谢。”
……
这一夜,为了迎接孙彻回归,魏元元决定亲自下厨。
不仅是孙彻留下来用饭,谢安、王铁牛、荆风、闻罗、田大力他们也留了下来。
食材自然是孙彻准备的,都是极其珍贵、罕有的,牛、羊、鹿、兔肉都算是普通了,魏元元甚至还看到了官燕、海参、人参、乳鸽、瑶柱和熊掌?!
就离谱!!!
王铁牛大笑道:“小郎君有所不知,这熊瞎子是公子回来的路上猎的,说来也是这熊瞎子命中该绝,它好好睡它的觉不成吗?非要冲出来拦我们的路。
至于这官燕、海参、人参、瑶柱什么的,是朝歌赐下的,公子都给你带过来了,说你嘴馋好吃。”
魏元元都快哭了:“……可这些我不会弄啊。”
“那就让厨子来。”
“好麻……”
最终魏元元只做了几道非常简单家常菜,其他的都交给大厨。
摆膳的时候,魏元元发现那些珍馐美味都在魏李氏、李玄和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做的都在孙彻的面前,她连忙对正在摆膳的沉琴道:“沉琴姐姐,摆错了摆错了……”
沉琴轻笑:“公子说了,就这么摆。”
魏元元:“???”
竟然有人不爱山珍海味,爱她做的粗菜?
这一日,孙彻用了不少膳食,也破天荒和属下们一同喝了几盏酒,虽然没有礼乐钟鸣,没有交子礼唱和祝福,但对于孙彻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年夜饭。
窗外不知何时落下了飘雪,空中也是锅子翻滚的热浪,孙彻举起酒盏冲魏元元轻轻一笑。
魏元元隔着氤氲烟火看他,有这一瞬间,他身上清贵雍容都退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
魏元元喜欢这样的公子,所以她灿烂笑着,举杯回应,两人各自将盏中酒饮尽,气氛逐渐热烈。
喧闹之中,是万物复苏的新春。
孙彻低语浅笑。
“新年好哇,小郎君。”
新的一年,请多关照。
……
魏元元果不其然又喝得有些醉醺醺,她主动和众人道别,乐呵呵回了房间里倒头就睡,乖巧极了,一点惹麻烦的意思都没有。
孙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等她关上了门,才起身准备告辞。
李玄主动道:“某送送公子。”
“有劳。”
李玄一直沉默地跟在孙彻身后,在孙彻准备上马车的瞬间,李玄突然道:“公子对我家小子,为何如此包容?”
孙彻回眸道:“自然是因为他值得尊敬。”
“没有别的原因?”
“要有什么原因?”
两人对视,雪花簌簌落在孙彻的肩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某听闻,公子在邺城有未婚妻?”
“……是。”
“是?”李玄有些愤怒,自己家那傻小子,一看就是对孙彻掏心掏肺,甚至还做了孙彻名字的“琉璃”给他,可孙彻竟然一副不在意的神情?
什么意思?
玩弄他家小傻子吗?
李玄喝了酒,有些醉意上头,突然出手一拳砸向孙彻。
他行商多年,身手矫健,出拳如雷霆,连杜淳这样的“黑社会”头头都打不过他,他认为孙彻也会如此。
不料孙彻抬臂一挡,强劲的力道震得李玄手臂微麻。
谢安等人吓得酒都醒了,连忙大喊:“公子!”
孙彻却摇头让他们别过来,目光温和看着李玄,道:“我敬重魏勋,也喜爱……欣赏魏勋,但并非是众人所说的那般龌龊,我敬重他的学识,他的处事哲理,他的好学,甚至是他的仁慈。魏勋对我……也的确是敬重,但或许与先生所想有些不同。”
李玄压低声音,阴翳的神情堪比恶鬼,“有什么不同?他都给你做了你的名字!你收了还敢有未婚妻?”
孙彻脸上露出有些微妙又无奈的神情,许久后轻叹道:“先生若想知道,不若去问魏勋吧。”
说完,孙彻转身上了马车,这才木着脸甩了甩几乎麻痹的手臂……
啧,真疼啊。
所以魏勋身上的怪力,是他们老李家一脉相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