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布满银霜,狂风呼啸不息。
从“炼钢厂”出来的魏元元坐上孙彻的专属马车,慢慢往柳叶县的方向赶。
马车里点着果核炭,熏着浅浅的沉香,还有茶水和糕点,任谁看了都觉得惬意且舒适。
魏元元在这样的氛围中,不由得犯困起来。
她小鸡啄米般一下下点着脑袋,最终忍不住靠在迎枕上睡了过去。
等孙彻安顿好一切事物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小花猫酣睡的画面,他不由得一笑,选了个远离魏元元的地方坐着,开始整理今日“学习”到的东西。
关于活性炭,关于滤水器等等。
自从认识魏元元之后,孙彻每日的功课便多了很多很多,他必须不断消化和学习,才能跟上魏元元的思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元元醒了,一眼便看到自家公子的后脑勺,她打着哈欠道:“公子,我们到了吗?”
“快了。”
“哦。”
魏元元爬起来,一盏温热的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喝口热茶缓缓。”
“谢谢公子。”
对于堂堂一国公子给自己斟茶这种事,魏元元接受得心安理得,咕噜噜喝了一口,还舒服地眯了眯眼。
喝完茶后,她总觉得公子在打量自己,不解地眨眨眼道:“公子,你老看着我作甚?”
孙彻阖上手中书册,踌躇了许久,终于决定和魏元元开诚布公谈一下。
他认真道:“魏勋,你的功劳我们都记得,但是现在我还无法对外公开你的事迹……”
魏元元:“???”
亏得魏元元现在没喝茶,否则一定“噗”孙彻一脸,她连忙放下茶盏,惊恐道:“公公公……公子你可不要害我啊!”
自从魏元元展露出冶铁、锻钢、制盐等等天赋之后,孙彻就开始设想两人之间的对话。
他模拟了很多种“情况”,有魏元元不满愤怒的,有魏元元毫不在乎的,可唯独没有这种情况。
什么叫他想害她?
他怎么可能害她!!
孙彻呆在原地,又听魏元元可怜巴巴道:“公子,我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你若是把我的事情公布出去,你信不信我不出几日就会被人绑架抓走,严刑拷打,惨得不能再惨!
等问不出什么之后,为了防止我泄密,说不定我还会被大卸八块……这里丢一块,那里丢一块,到时候我变成了鬼,都是奇形怪状的……”
后面的话魏元元还来不及说,就被孙彻一把捂住了嘴,而他的脸色,更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和恼怒。
“小孩子家家,胡说八道什么!”
“卧……魅……油……虎……说……”我没有胡说!
魏元元心里委屈,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
魏元元的学识不仅限于种田,她还会冶铁、冶钢、制精盐……将来随着系统越来越厉害,随着物质和技术的积累,她还会弄出更多更多的东西。
她有自知之明,这些知识才是她受公子重视的本质原因。
若这些“本领”被其他人知道,魏元元保证,自己肯定活不过一个月,什么大卸八块都算是轻的,就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危险指数可太高太高了啊!!!
所以从前除了农业技术之外,她几乎不在人前展露什么。
不是没有钻研之心,而是不敢。
唯一一个弄的,就是噶猪猪的劁刀。
但现在有了公子的庇护,一切似乎都变得轻松起来,她藏在骨子深处的,那一点点还未被现实和残酷磨灭的“抱负”,又浅浅悄悄地冒出了小嫩芽。
因为天塌下来,还有公子顶着嘛。
而她,安安心心做个“男宠”不好吗?
就是……咳咳……有些对不起哥哥……
可是现在!
公子竟然要对外“公开”她?!
魏元元越想越伤心,不能说话的她只能哭唧唧地看着孙彻,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白嫖劳动力还不给工资的黑心老板!
孙彻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种深深的无奈和哭笑不得的情绪,道:“魏勋,我会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最近柳叶县里面有很多对你不好的传闻,我怕你的心态受到影响……怕你不高兴,怕你怨恨我不公布你的事迹让你备受非议,这才想着和你谈一谈,并不是要将你处于危险之中,更不想波及你的性命,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原来如此!
魏元元了然地眨眨眼,用眼神示意孙彻松手,大大呼了一口气,“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没关系的公子,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都说我是你的男宠嘛,我不介意的。”
孙彻耳廓微微发热,低声道:“可这到底不利于你……”
魏元元朗笑起来:“我又不是不懂事,我知道公子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
孙彻讶异地看向这个笑容灿烂的小少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竟然……懂得他的心思。
魏元元坦荡道:“很简单啊,你的身份是公子,你将来要继承卫国大统,而今大周最看重的可是声誉和品行,若公子是断袖的消息传出去,那就不得了了,分分钟要被剥夺继承权的。
但公子还是愿意忍受这种诽谤,甚至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可不就是为了我吗?毕竟说我是‘男宠’,也比说我是‘技术骨干’来得好。”
“男宠”只是难听了一点,但“技术骨干”可是会被噶的啊!!!
孰轻孰重,她当然分得清楚!
小命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