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风和闻罗一并去追潜逃的马匪,魏元元立刻找到了黑子,询问了王铁牛和村民们的情况,得知大家都好好,石头已经送他们回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马和车都在吧?”
马和车可是重要资源,丢了一匹都要心疼的。
“在的,小郎君放心。”
黑子说话时,眼神好奇地落在魏元元的脸上,欲言又止。
此时的她灰头土脸的,根本一点“小仙女”的模样都没有,难道说……刚才那惊鸿一瞥是他们在做梦?
“既然大家都没事,我喊公子派人送你去追他们,你们先回大杨村,我和公子晚些等上荆风他们再一起回去,辛苦了。”
魏元元丢下这句话便飞快跑到了孙彻身边,请孙彻送黑子去追大杨村民,孙彻欣然同意,所以黑子哪怕有一肚子话,也只能暂时憋回去了。
黑子走后,魏元元这么亦步亦趋跟着孙彻。
他走,她就走。
他停,她也停。
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孙彻身后,孙彻当然不会恼怒,还挺享受这种“大猫带小猫”的状态,回眸笑道:“有话对我说?”
“嗯嗯。”
“要不要先洗把脸?”
魏元元想起自己的容貌,连连摇头:“就……就不洗了……”
孙彻有些不解,这小家伙平日里不是最爱干净了吗?每天去田地里回来,连指甲缝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的,今天满脸灰黑黢黢的却不洗脸?
“为什么?”
“不想洗。”
“成。”
只要魏元元不乐意,孙彻就不逼她,“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魏元元正色道:“公子,现在这些人留下的人,您可以信任吗?”
孙彻神色微凝,“你发现了什么吗?”
魏元元点点头,又压低嗓子补充了一句。
“完全信任的那种。”
“可以。”
今日带出来的和派去冶铁的私兵,都是孙彻最为信任的心腹。
魏元元得了答案,这才神秘兮兮道:“公子,这里有盐。”
孙彻:“???”
孙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笑道:“小郎君,你是不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魏元元急得一把拽着他的手,道:“你跟我来。”
说着就想去找茂茂,然后才发现自家小毛驴像个软脚虾一样靠在男神追云的身边,享受地闭着眼睛,恨不得喘口气都是男神的味道。
魏元元:“……”
看在茂茂这小家伙跑得四个蹄子都软了的份上,魏元元不忍心破坏它的幸福,只能和孙彻找了别的马。
但不熟悉的马魏元元骑着还是有些害怕,孙彻见状,索性将她拽到了自己身上,两人共乘一骑,一路飞奔到了魏元元勘探好的地点。
她落地之后哼哧哼哧用小匕首开始挖,终于挖出了一块颜色漂亮的石头,然后递到了马的面前。
孙彻见状莞尔一笑,但也没阻止她,而是耐心等待看看她想做什么。
不料那马儿嗅了嗅,便果真开始低头舔石头了。
这……
“公子您看到了吗?”
孙彻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人,立刻得出了结论,“这石头上有盐?”
“没错!”魏元元又随手捡起一个镶嵌在石头里的螺壳,指着它的花纹道,“公子您看,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海螺……也就是说,我们脚下这片大地,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大海!正因为如此,这片大地才会不利于植物生长。”
孙彻震惊且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她脸上乌黑黑的,承托得那双眼睛愈发明亮,就这么紧张期待地看着自己,让人的心不由得发软。
孙彻轻笑道:“小郎君,你想采盐?”
因为经历了一天“惊心动魄”的追杀,魏元元现在也有些说话不过脑子:“我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这种事情我私自做,那肯定是要掉脑袋、挖祖坟、诛九族的……我又不是活腻了……”
孙彻乐了,故意逗她:“所以你想让公子替你做冤大头?”
魏元元:“!!!”
魏元元连忙惊呼冤枉,还有些恼:“公子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哎呀!烦死了!”
“哈哈哈哈。”
孙彻看她气鼓鼓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
“哎呀!我说正经事呢!您还笑!”
“好好好,不笑了,你说,你说。”
魏元元咧着小白牙,凶巴巴分析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这下面十之八、九有矿盐,但它们基本深埋于地下100~3000米处,需经过钻井、注水溶解、抽取加工才能制成,虽然是一个大工程,但这旁边有乌蛟湖,无需担心水的问题,而且矿盐的产量高且质量好,盐白皙、颗粒圆润,氯化钠含量比其它种类都要高。
但如果我们运气好,说不定还会遇到天然卤水盐矿共存的情况呢?那取盐就会更简单了,因为卤水盐较岩矿浅,一般几十米至数百米不等。
到时候从井里取出来的不是块状的盐,而是又黑又浓的盐卤。把这种卤水放到大锅中熬,就得到我们眼中的白盐。”
孙彻想起蜀地那一片的盐井,听说就是卤水煮盐,只是煮盐的费用极高,这也是为了盐这般昂贵的原因。
孙彻不想打击魏元元的积极性,但不得不和她分析现实。
“小郎君真是博学多才,我听闻蜀地的井盐的确就是如此,但蜀地山林茂密,有柴火、木炭可煮卤,我们这……只怕会有些困难。”
在这贫瘠之地,多少百姓连过冬的炭火都没有,若要煮卤……烧的恐怕不是柴火,而是百姓们的命根子。
“不怕不怕!”
说起这个魏元元就要钦佩古人们的智慧了,早早就学会了用天然气来“煮卤”。
她神秘兮兮道:“公子你可知道火井?”
本以为会再吓公子一跳,不料他却点头道:“嗯,知道。”
魏元元肉眼可见的失落,“啊?您知道啊?”
“嗯,以前见过。”孙彻以前外出行军时遇到过,所有人都说那是火神之井,但孙彻不信,今日小郎君似乎知道那火井的真相?这让孙彻止不住好奇,“所以火井是什么?”
“哦,就是天然气井。”
“天然气?”
“嗯嗯,是远古,就是万万年前的动植物遗骸和泥沙一起沉积地层之下,在地层的高温高压环境中逐渐形成的,是一种自然现象,我们在开采盐井的同时,井下还会冒出气体,这就是天然气,天然气遇到明火后就会燃烧,就这种井就是火井哦!直接用天然气来煮卤,可以节省下不少柴火呢!这样,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竟然可以这般?”
“对啊,可以的!”
“那蜀地为何不用呢?”
“您怎么知道他用了没用?”
“咳咳,自然是……没禀告朝歌天子了。”
“哦,这样啊,说不定是为了让盐贵一点,故意隐瞒所以没告诉朝歌天子呢?”
这种操作魏元元可熟悉了,不就是欺上瞒下骗经费嘛。
孙彻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半晌后惊叹着笑道:“本公子受教了,小郎君替本公子将事情都想清楚了,看来这诛九族、掉脑袋、挖祖坟、活腻了的事情,本公子一定要落实才行了,否则要对不住小郎君一片良苦用心了。”
魏元元:“…………”
公子,这事咱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