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玉米育苗的工作并不难,难的是育苗的土壤筛选,需要无虫卵且肥沃,而且土质疏松透气。
从前为了给自己的小玉米地育苗,魏元元自己“养了”了一批育苗土,但这点土显然是不够自家公子用的。
等魏百户头七一过,魏元元便换上了一件竖褐,兴致勃勃到了陈千户的住处抓壮丁去了。
在公子府落成之前,孙彻暂时住在陈千户的府邸。
陈千户的门房一看到敲门的是个穿竖褐的穷小子,连忙不耐烦撵人道:“走走走,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种穷小子能闯的?快走快走。”
魏元元眨眨眼:“我是来求见公子的。”
门房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你?就你还想见公子?快走快走,今日我千户府有喜事,你别添乱啊。”
魏元元正想报上名字,突然看到一行人敲敲打打,抬着绑着红色缎带的红木箱子,喜气洋洋从远处迤逦而来。
为首的青年骑着一匹神骏的大马,鬃毛油亮,精神奕奕,一看就是难得的好马。
至于那位俊朗的青年,五官内敛又温润,鼻梁挺拔而立体,身姿笔挺,宛若旷野之中的一片湖泊。
只是魏元元看着,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而那青年看都没看魏元元一眼,矜贵的架势,比公子还公子呢。
等一行人到了陈府门前禀明了来意,门房连忙上前迎接,双方寒暄一阵,门房接过“赏钱”,喜滋滋去禀告了。
魏元元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来提亲的啊!
一炷香后,这群人被迎入了千户府,魏元元自然而然跟了进去。
无论是千户府的人还是提亲的人,都没觉得不妥。
魏元元入了府,正想去找公子,忽然听到那媒婆扯着嗓子道:“喜事喜事,大喜事啊,千户夫人,这祁家大郎能文能武,才貌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听闻贵府的小姐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美若天仙。
这祁家特意来让婆子我来代为询问,贵府小姐可曾许配人家?希望两家亲密结亲,常来常往,喜结秦晋之好啊。”
这媒婆小嘴叭叭叭的说了一大串,魏元元唯一听到的就是“祁家大郎”四个字,不由得一愣。
她抬手戳了戳自己身边不远处抬聘礼的小哥,道:“兄弟,问你一个事,这祁家大郎是那个祁家大郎吗?”
这小哥一看魏元元瘦瘦小小、普普通通的,本不想理会,但一想这人是千户府的客人,便耐心道:“这柳叶县难道还有第二个祁家大郎吗?”
魏元元乐了,亏她这几日还想着怎么跟娘亲说退了和祁家大郎的亲事呢。
毕竟魏百户的丧礼,祁家连根毛都没看到,他们家的态度用脚指头想能知道。
那曾想都用不着她提,人祁家根本没把他们魏家放在心上。
所以那个俊朗的青年就是祁家大郎?
魏元元这下不着急走了,兴致勃勃盯着那背影挺拔的男子看,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回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两人对视,祁家大郎显然也认出了“魏勋”,眼神微微闪烁,然后转身回头,继续保持他贵公子的姿态。
这心态,这从容,这表现,魏元元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若是她,在还没和前未婚妻退婚的前提下向别家提亲,然后被前未婚妻的兄长看到了,那肯定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
但看看这祁文蕤,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可不就是做大事的吗?
千户夫人派婆子来请祁家人和媒婆入内,里面是一副怎样“其乐融融”的场景,不难想象出,祁家人准备走的时候带走了千户府的信物,留下了聘礼。
据魏元元所知,这千户府似乎没有嫡出的姑娘,有的都是庶女。
也不知道祁文蕤求娶的是哪一位庶女呢?
魏元元正想着,突然发现祁文蕤走到了自己身边,道:“随我来。”
“我?”魏元元指了指自己,“可我还有事,是要事。”
祁文蕤眉头轻蹙,一把握住魏元元的手腕,冷冷道:“你能有什么事?别想着添乱,跟我来。”
祁文蕤外表“文质彬彬”,力气却大得很,连拖带拽的要魏元元跟他走,以魏元元现在的力气是可以挣脱,但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拉拉扯扯似乎不大好看?
魏元元便随着祁文蕤走了。
不远处,刚替公子办完事回来的闻罗遥遥看到魏小郎君被一个陌生男人“绑”走了,心下一个激灵,连忙禀告孙彻去了。
千户府后巷。
祁文蕤一把甩开魏元元,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道:“你就是魏勋?”
魏元元倒是愣住了,祁文蕤隔着老远就认出了“魏勋”,所以她还以为他和兄长是旧时呢,原来不是?
“嗯,我是魏勋。”
“你……你妹妹呢?”
“她生病了。”
“病了?”
祁文蕤薄唇微抿,好看的眉头轻蹙,仿若一缕轻愁飘上了蔚蓝的湖面,有种忧郁的清隽之感。
魏元元暗暗感叹,老天爷你不长眼,好好一个温润公子,竟然是个渣渣。
“嗯,病了。”魏元元眨眨眼,伸手捏了捏鼻子道,“家妹被有些人恶心到了,话说祁郎君你闻到了吗?有人身上飘出来的人渣味,啧啧啧,真真熏死个人,也难怪家妹会生病呢。不过没关系,只要家妹远离人渣,过这么十天半个月的,总会痊愈的,你说对吗?祁郎君。”
祁文蕤垂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许久后嗓音嘶哑道:“她知道了?”
魏元元一个白眼翻过去,“知道什么?知道你见风转舵?家父一死就变了嘴脸?还是知道你厚颜无耻,竟一男议二亲?”
祁文蕤:“……”
祁文蕤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递给魏元元,垂眸道:“你……帮我把这个还给魏小娘子。”
魏元元心道还什么还,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
可定眼一看后发现,祁文蕤握着的竟然是自己的手帕?
魏元元:“???”
这手帕是当年魏李氏想将她培养成“淑女”时让她绣的,这么多年来,她早忘了放去哪儿了。
但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从来没给过手帕给祁文蕤。
“好你个祁文蕤,竟还是个偷东西的小贼?”
魏元元气呼呼的,一把将手帕抢了过来,但又想起这东西被祁文蕤藏了这么久,脏了,便咧着牙一把将它撕碎!
等祁文蕤反应过来,那是手帕早就碎成了若干瓣。
他勃然大怒,一把掐住魏元元的喉咙,似乎想将她活活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