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做什么?”小桃问。
“街上随意逛逛,晚些时候,咱们一块回家!”楚南月回。
“您等会儿奴婢,奴婢陪您!”言语中,小桃已开始收拾字画。
楚子誉交待她,一定要看好楚南月,什么都没她重要。
幸好今日的房租出来了,家里的米也够吃两日的。
事从轻重缓急,她拎得清。
若舍不下眼前几十文的买卖,放任她家姑娘在外任意妄为,损失更不可估量!
“方才还沉迷我待你的好,这么快便不听我话了?”楚南月佯装不悦。
她何尝不知,这是小桃怕她在外胡作非为。
有一次楚子誉实在拿不出银两来,原主竟荒唐到要进烟雨楼卖身,都已经一脚踏进去,幸得楚子洵跑来将她拉走。
回到家后,楚子誉狠狠打了她。
原主却是头比铁还硬,始终不知悔改。
楚南月咋舌,她现如今还能是个处子之身,也是个奇迹!
“奴婢听姑娘的话,但......”小桃不知所措。
“放心吧!我不会胡闹,就是逛街!”看小桃都快急哭了,楚南月连连保证。
这么忠心的小丫鬟再被吓坏了,多可惜啊!
才四两银子买的,赚大发了!
小桃依依不舍,挥泪告别楚南月。
楚南月去了药铺,大夫暂时不考虑,她就想着先去应聘个伙计,然后再徐徐缓之。
“姑娘您抓何药?”伙计很热情。
楚南月打量了一下这古代的药铺,陈设其实和他们现代差不离,顿时信心满满。
“小哥,管事的可在?我想问咱们这里还招不招伙计?”楚南月直接问。
伙计朝柜台里面拨算盘的老头儿努了努嘴。
楚南月微微一笑,缓缓朝老头儿走去。
“管事的,在下楚南月,请问咱们药铺招不招伙计?”楚南月抱拳问道,等了半晌也未听见回声,明眸微闪,徐徐开口,“党参补气益气,麻黄发汗解表,龙葵清热解毒,黄袍开胃,何首乌补血益气,蝉蜕明目退翳......”
直到此时,老头儿才抬起头:“功课倒是做得挺足,不过我们不招容貌有损者!”
楚南月跌掉下巴:“在下容貌端正,脸上的淤痕乃不慎摔倒所致。”
“伙计要求稳重踏实,如此毛手毛脚之人,便更不能要了!”老头儿垂下脑袋继续拨算盘。
“您可以先试用在下几日,管饭就成。”楚南月不放弃。
她就不信凭她对药材的熟悉,试过了还能不用她。
她却不知,古代上到医师,下到伙计,都是世家传承的,任她说破天,也不会有人用她的。
在接连几家碰壁后,楚南月才后知后觉。
她走在湖边小路上,微风袭来,她一点都没有心情不好,如若银子那般好赚,那这世上便没有贫富差距了,东边不转西边转,赚钱的点子很多,只要想并付诸于实践,她早晚能养活他们一大家子。
正当她对着湖水凝神思考时,身后传来一阵马啸,然后她就一头扎进了松软的泥土中。
楚南月狼狈爬起,吐出口中的泥,恼羞成怒:“草泥马,谁撞得我?自己站出来保准不打死你!”
疾驰而去的萧寒野耳力极好,熟悉又莫名其妙的象牙之语让他折而去反,他冷冷道:“再说一遍!”
楚南月甩了甩衣裳上的泥巴,仰头道:“撞了人还这般理直气壮,你该向我道歉!”
她抬眸便对上一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看不清容貌,却见他身姿修长挺拔,气势非凡。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缰绳,凛凛不可犯。
难以想象,该是一副何面孔才配得上这样一副身材?
许是感觉到主人被冒犯了,骏马长嘶一声,擤了楚南月一身鼻子水,又把她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
楚南月再次爬起,忍无可忍,口吐芬芳:“管好你的马,小心我一巴掌把它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
“你的马把我衣裳弄坏了,赔银子!”
萧寒野一双凌厉的眸子扫来,楚南月竟莫名感觉到一股寒冷,身子本能的打个冷颤。
眼前的男人自带寒流,居高临下,给人极其强大的压迫,前世今生,楚南月都从未见到过气场这般强大的人。
突然,她想起来了,这马分明是汗血宝马,昨日燕王归京所骑。
还有,马上这令人艳羡的修长有力身姿......和昨日她远观的身影似相融,那这人岂不是......
如此想着,楚南月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她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市侩地打着哈哈:“罢了罢了,既然你乃无心之失,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今日权当我倒霉,这身衣裳便当作贡献了!告辞!”
语罢,转身离去。
想起坊间那些燕王的传说,楚南月就怕得要死。
若死了能再穿回去就好了,但万一是真死了呢。
她好怕怕。
“草......泥马,何意?”萧寒野冷目阴寒,幽幽开口。
楚南月瞬间冷汗连连,不想这个男人竟是如此敏锐?
怪不得他能是常胜将军!
她赶紧转身回道:“草泥马是我老家的方言......妈呀之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萧寒野冷笑一声,疾驰而去。
他身后的侍卫风川见他离去,淡淡开口:“不知姑娘这身衣裳多少银两?”
萧寒野的背影已渐渐模糊,楚南月抚了抚小心肝,长吁一口气,腰板挺直:“不贵,才一两!”
风川摸了摸胸口,全是银票没有碎银,他瞥向其他侍卫。
底下有眼力劲的侍卫立即递给楚南月一两碎银。
随后,一众人疾驰而去,留下楚南月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这是报少了?
才不过一日,贫穷就限制了她的想象。
楚南月盯着手中的“巨款”,神情复杂,良久才塞进胸口。
她弯腰对着湖水清洗脸部和裙摆,突然眼睛如星星一般耀眼。
退潮的软土上那横行霸道的是什么?那踮着脚尖颤颤巍巍的是什么?
螃蟹和小龙虾啊!
这不就是免费的营养品嘛!
眼下天高云淡之际,正是这些小东西肆意横行的季节。
今日果然不虚此行。
要想收获,不仅要勤作,还要走出来。
幸好,她所身处的这个朝代是没有人吃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不然,哪里轮得上她?
楚南月脱下沾满泥巴的外袍,反正脏了,索性就拿来当包袱吧。
她拿树枝做个简易夹子,开始乐此不疲的抓起螃蟹和小龙虾来。
一边抓得不亦乐乎,一边开心地唱歌。
左手一只鸡
右手一只鸭
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
咿呀咿得儿喂
......
楚南月乐在其中,直到一个时辰后,包袱鼓囊囊的再也装不进去才恋恋不舍离去。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小桃看见一身狼藉归来的楚南月,担心道。
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帮我看着这些宝贝,可别让它们跑出来!”楚南月并未回答小桃,随手拉了拉外衫,再次离去。
今晚不但可以果腹,还是饕餮盛宴 。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买些调料做个独家蘸酱。
小桃盯着湿漉漉正在蠕动的包袱,瞬间,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这里面不会是什么蛇虫吧?
直到看见左手拎着两只鸡,右手挎着一个篮子的楚南月气喘吁吁归来,她才方有些好转。
却也不过一瞬,就再次惊慌起来:“姑娘,您哪来的银两买这些东西?”
大庭广众之下也顾不及遮掩,伸手去撩楚南月的胳膊。
要是她家姑娘出卖了自己,她就一头撞死在她眼前。
待看清楚南月洁白臂弯处的殷红朱砂痣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运气好,捡了一两银子!”楚南月嘴角扯动,小桃这是把她当作什么人了?
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一点信任了?
楚南月将剩下的银钱放进钱匣子里面。
还剩六百多文。
她买了两只鸡,虽然贵点,但可以生蛋。
她买了三本泛黄的医书,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可谓是错误百出,误人子弟,但是没办法,她需要!
还买了十几个肉包子和各种调料。
委屈她的胃,那是不存在的!
两人满载而归。
听见欢声笑语,楚子誉放下笔,转动轮椅从房间出来,看见楚南月那一刹,心猛然收紧,待听她说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想不到,燕王虽为人狂妄霸道却是个讲理的!”
“不说他!”楚南月道,“今晚我做饭!”
楚子誉和小桃同时目瞪口呆。
楚子誉率先反应过来,自从昨日楚南月主动和宁王解除婚约时,他就隐隐觉得他妹妹不一样了。
抬眸望向西方,夕阳西下,迸射出绛色的霞彩,万丈光芒。
这日子,大概也终于要红红火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