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出来了呀?这就是孟爷爷的针法。”
云淑一头雾水,目光看向了孟修远。
孟修远声音虚弱,也很冰冷的道:“我不记得教过你。”
孟晚乔:“你是没教过。”
“我在我爱人的部队,无意中看到个军医使用这种针法。”
“我觉得很是新奇,就偷师学艺了。”
“后来才知道这针法出自你手。”
“所以呢?”
“所以我上赶着认爷爷,其实是想要学医术,若你不嫌弃,不如就收了我吧。”
此话一出,空气再次沉默。
云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她又想不起来。
孟修远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孟晚乔。
孟晚乔有些紧张。
她用脚趾扣着鞋底,继续道:“我打听过了。”
“你是个了不得的军医,您医术好,医品高,我早就想要跟你学医了。”
孟修远这才开口,他问:“你当真想要跟我学医术?”
“自然是真的!”
“我一直对您很崇拜,若是您愿意收我,我定好好学习,绝不会辜负您的教导。”
“好,我知道了。”
“等我的病好了,等我身上的风波过去,我自会去寻你。”
“当真?”孟晚乔喜出望外。
能听到孟修远说出这样的话,她内心激动不已。
这就说明孟修远的内心又有了希望。
他不再是之前那种眼底一片虚无,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状态。
孟晚乔更知道,她爷爷是个重诺的人。
只要他答应了,必然能够做到。
他说这话,无疑是给她吃了一个定心丸。
孟晚乔内心一块巨石也落下了。
孟修远显然对她的质疑很不满意。
他神色一冷:“若你不信,大可不必跟我学医。”
“你自己医术就不错,说不定还会和我不分伯仲。”
“不不不,我也就会一点基础。”
“我知道孟爷爷您一诺千金,我一定会等着你的。”
孟修远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
云淑看看他,又看看孟晚乔。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孟修远用眼神制止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老吕的声音。
他道:“小孟同志,时间差不多了。”
“好,我知道了。”孟晚乔应了一声。
她快速的将药品分类放好。
这才依依不舍的道:“那……孟爷爷,奶奶,我就先走了。”
“嗯。”孟修远点头。
云淑赶紧起身道:“我送你。”
云淑把孟晚乔送出了门。
她转身回到孟修远的身边,不解的看着他道:“我记得……你这套针法,是前年在监狱百般无聊时,才研究出来的。”
“从监狱出来之后,我们先是被下放到漠北植树,后又被下放到这儿修河道。”
“我们根本就没回过部队,她是从哪个军医那里偷学的针法?”
孟修远:“所以她在撒谎。”
云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道:“可是图什么呢?”
“这对她根本没有半点好处啊!”
孟修远讽刺的一笑:“谁知道呢!”
“想从我身上得到东西的人太多了。”
“不管是医书,还是张智勇藏起来的那些宝贝,哪个不想得到?”
“这些人里也有伪善的,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罢了。”
“既然这个孟同志想学医,给她画个饼也无妨。”
“看她随手能拿出这么多药品,像是有点来头的,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云淑听后,垂头丧气的坐在他身边。
她低垂着眉眼,很是失落的道:“我总觉得和这姑娘很亲近。”
“对她也莫名有种信任感。”
“我觉得她不是坏人。”
孟修远:“那自然好,如果她不是坏人,我就把医术传给她。”
“因果报应,好人才会有好报,不是吗?”
“嗯!”云淑抱着双腿,抿嘴坐在那儿点点头。
孟修远抬头,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他轻声道:“把这些东西都藏起来吧,免得他们又来突击检查。”
“好。”云淑应了一声,立马扒开了草堆。
草堆下是一层细软的土。
她在墙根处刨了一会,露出下面的木板。
孟修远也没什么力气。
他伸出一只脚,卡在木板的缝隙处,帮云淑支撑着。
云淑将孟晚乔拿来的药品,一股脑的全塞了进去。
她甚至还起身,将墙角搁着的麦乳精,倒出了一点包在一块破布里。
余下的,也全都塞到了木板下面。
藏好这些东西,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云淑躺在了草堆上,偏过头看着孟修远道:“这里的工程快要结束了。”
“后面也不知道会被下放到哪里。”
“老孟,不管有多难,你千万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建平走了,小芳也走了,我就只有你了。”
“如果连你也走了,那这天大地大的,留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
“我会被人欺负,受尽委屈,甚至还有可能会遇到更多像赖成那样的人。”
她伸手紧紧的握住孟修远的手,柔声道:“你若想走了,一定要带上我。”
“我胆子小,一个人会活不下去的。”
孟修远躺在那里,手掌紧紧握住了云淑的手。
他喉结滚动,眼眶湿润!
许久之后,他才哑着声音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还想要说什么,可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似的。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失态,只得吃力的伸出手臂,将云淑紧紧的抱在怀里。
“旺!旺!”
深夜的小村庄格外寂静。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马壮的家里却出奇的热闹,一个大圆桌,坐了六七个大男人。
酒过三巡之后,他们个个面红耳赤。
马壮勾着厉峥的肩膀,大着舌头道:“兄……兄弟。”
“相识就是缘分,来……来,我再敬你一个。”
“等你到……到了京城,见了那些大官,大人物,可千万别忘了提一提兄弟的名字。”
“日后兄弟我要是发达了,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厉峥举杯跟他碰了一下,笑着道:“好说!”
马壮一饮而尽。
拿过酒瓶又给他倒酒。
他喝的有点多,拿着瓶子的手晃晃悠悠。
“我来!”厉峥接过他的酒瓶。
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
随后又给桌子上的每个人都斟满了酒。
如此几番之后,本就喝醉的那些人,彻底被喝倒了。
他们有的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
有的趴在了桌子上,呼噜打的震天响。
马壮则是抱着酒瓶歪倒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厉峥站起来。
拿起手帕,先是擦了擦被搂过的肩膀。
紧接着又一根一根擦干净自己的手指。
然后他把那手帕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灰烬落进了饭菜里。
饭菜的最里边,还有一盘没动过筷子的芝麻糖片。
厉峥拿过来,全数倒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才拍了拍手,起身朝房门外走去。
马壮的妻儿早已经睡下,院子里静悄悄的。
厉峥走到了门外,高正康早就等在那儿了。
他见厉峥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师父,家里家外已经翻过一遍了!”
“如你所想的那样,大有文章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