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峥对上孟晚乔好奇的目光,显然还有顾虑。
他怕两人聊了不能说的话,孟晚乔又会受到伤害。
他再也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楚了。
荒漠才知下过雨,爱过才知情难弃。
10年的煎熬,像把冰刃磋磨在他的心头,他早已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而如今尝试过和孟晚乔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又怎么能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活得下去?
“还是别说了吧!”他是真的害怕。
可孟晚乔有心试探厉峥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不会碰触到天道的禁忌。
因此她伸手,握住了厉峥的小手指。
摇啊摇着,娇娇柔柔的撒娇道:“哎呀你就说嘛,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说慢一点。”
“要是苗头不对,你就赶紧停好不好?”
“厉峥哥……小哥哥……哥哥……”
厉峥心脏一哆嗦,全身像过了波电似的。
他曾在特训营,被千锤百炼的训练过。
特别是美人计这一块,必须锤炼到钢铁般的意志,才会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可曾经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孟晚乔一个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就彻底土崩瓦解。
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拒绝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这座茅草房是建立在温泉之上。
地面温着,房间也很暖和。
他索性拿件薄衣服,随意往身上一套。
坐到床边,用棉布一边给孟晚乔擦头发,一边柔声解释起来。
“从那个人和赵清源私奔,被抓回来之后,我明显就感觉到了变化。”
“一开始,我还以为敌特偷梁换柱,潜伏了个人在我身边。”
“可后来查证后,被我否定了。”
“虽然你在极力模仿那个人的言行举止,可是骨子里的素养,还是会在不经意当中流露出来的。”
“我猜不准你到底是什么,就一直不停的观察试探……”
“等等!”孟晚乔打断他问:“什么叫不知道是什么?”
“你以为我是什么?”
厉峥的脸上,瞬间流露出几丝尴尬来。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如实回答道:“我确实是想了很多的。”
“比如是水鬼上身,精怪作祟……”
“呵。”孟晚乔惊叹的看着他道:“你这脑洞真大,也是真敢想啊,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是妖怪呢?”
“不能这样说的,都会被抓起来。”
孟晚乔:“……我谢谢你。”
“真没想到,你一个军人,在举国都喊着破四旧的时候,竟然还敢有这种封建迷信思想?”
厉峥拿着棉布的手,忍不住攥紧。
过了好半晌才又小声道:“当年我在太白山找你,什么办法都用遍了。”
“走投无路时,我也曾搞过封建迷信。”
“那些人,听了我的经过之后,有的说你是山间精怪,有的说你是医仙下凡,还有的说你是孤魂野鬼。”
厉峥的声音顿了一下。
他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曾经做过的荒唐的事说出来。
比如那些招魂幡,烧掉的吸灵符咒,能够直达天听的传音香。
甚至是他答应和原来的孟晚乔结婚之前。
他还又去了一趟太白山,终于求得自己救过的那个隐世高僧的帮助。
折他半生寿,用他指尖血,在10年前相遇的地点开坛做法,试图将她找回来。
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毫无变化。
他在阵法里足足坐了好几天,最终在昏倒后,被高僧送下了山。
那时候的绝望,铺天盖地。
厉峥的心口丝丝密密的疼,他赶紧收住飘远的思绪。
好在晚晚没有忘记她的承诺,不管是用什么方式,她还是来找他了。
厉峥眼圈发烫。
他慌忙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孟晚乔还是察觉到了。
她问:“听到我是那些东西,你怕了吗?”
“怎么会!”厉峥稳了稳自己的声音道:“聊斋志异里,每一个故事都很凄美动人。”
“聊斋!你还看了这个?”孟晚乔惊了。
厉峥:“有次出任务,碰到有户人家被抄了,搬东西时掉下了这本书,我就拿回来看了。”
孟晚乔真心佩服:“你真牛!”
“难道因为看了这本书,你才有了鉴鬼的能力?”
厉峥失笑:“不是!”
“你出现之后,和那个人拥有完全不同的性格。”
“我不由自主就朝这方面想了。”
“还有这个!”厉峥拿起孟晚乔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低声说道:“这个链子是我托人打造的,除了可以暗藏麻醉针,还有固魂的作用。”
孟晚乔:“……”
原本还想调侃他几句的。
听到这里,顿时就有些心酸。
她转过身,轻轻抚摸厉峥布满胡茬的脸庞。
红着眼睛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不苦!”厉峥握住她的指尖,低头吻了吻:“只要你来,什么时候都不晚。”
布满伤痕的指尖,被他亲的有点疼。
她轻“嘶”了一声,刚想要缩回手。
厉峥就拿过了药膏,把她的手放在腿上,一丝不苟的为她上药。
一边抹药他又一边继续道:“为了弄清楚你的身份,我对你格外留意。”
“在确定你不是之前的那个孟晚乔之后,我本想骗你来矿场,慢慢调查你。”
“可是那天在河边,我却听到了你和梅花的谈话,我就认出了你。”
孟晚乔震惊了:“这么厉害的吗?”
她简直无法相信:“你吹牛的吧?仅凭几句话就认出我,这连亲娘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厉峥抬眸看着她微笑,一脸求夸奖的得意表情。
孟晚乔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赶紧交代!”
厉峥笑:“我确实是那个时候认出你的。”
“华国虽然也在不断的宣传拥军优属。”
“我就算是其中的一名宣传员,但宣传最多的口号是团结一致守望相助,患难与共砥砺前行。”
“而老百姓看待军人,只会像华国宣传的那样军民一家亲。”
“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方圆几十里甚至几百里的观念差异都不是很大。”
“他们永远也不会说出那句……我们是千秋万世的功臣!”
“因为……华国贫瘠,弱国可欺,八面受敌,狼烟四起,民不能均餐饱腹,军不能肆意沙场,内忧外患,百废待兴,何人评功过?何人有功之?”
“所以,会说这话的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