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友全在这一刻,才有几分和孟晚乔断绝了关系的真实感。
他本想着找理由拖一拖。
可谁知大队长似乎早就想到了他会这样,直接在他家住下了。
还说两天内他要是没回去,厉家就亲自来人。
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孙友全实在是凑不出这么多钱。
只能狠下心,一咬牙,一跺脚!
答应了那个几次上门提亲的媒婆。
匆匆将孙瑶瑶,许给了隔壁村丧偶带着两个孩子的鳏夫,换了三百块的彩礼。
可就算是这样,也只是堪堪凑够了一千五。
孙友全只得舔着脸找桃沟村的大队长说情。
大队长也没自己做主,只说带着他过去问问,也不能保证厉家就能给这个面子。
孙友全无奈,只得跟着大队长来了桃沟村。
孟晚乔听了来龙去脉,知道孙瑶瑶也被换了三百的彩礼之后……
顿觉天道好轮回!
她也不想再和孙家有什么牵扯,让孙友全写了个保证书。
保证到任何时候,只要孙家不出现在她面前碍眼,那179块就可以不用还。
反之,加三分利息,即刻偿还!
孙友全巴不得这辈子都不看到孟晚乔。
想也没想,当着大队长和老村长的面,爽快的写下了保证书。
和孙家了断,孟晚乔一身轻松。
厉峥去了镇上还没回来。
孟晚乔就把要还给高正康的400块留了出来。
然后又拿出了300,塞到了秦大娟的手里。
秦大娟一脸迷茫:“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
孟晚乔道:“这是你给孙家的三百块彩礼。”
秦大娟脸色顿时就变了。
仿若那钱烧手似的。
她赶紧往回塞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和厉峥好好的,退什么彩礼,太不吉利了。”
“娘,这是孙家退的,不要白不要,你快拿着吧。”
“你少唬娘!”秦大娟板起脸,强硬的把钱还给孟晚乔。
还按住她的手,防止她再掏出来。
“晚乔,娘不是个傻的。”
“你和孙家那帮子人算账的事,娘已经听说了。”
“孙家退回来的这些钱,根本没包括那300块的彩礼。”
“就算是真退了这钱,娘也不能要,好闺女,听话。”
“你快点收回去,不然娘脸臊的,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孟晚乔见秦大娟态度坚决。
只好收回了手道:“那行吧,这钱我就先攒着,等以后有需要了再拿出来用。”
“好好好,这就对了。”秦大娟这才露出了笑脸。
孟晚乔回到草棚,厉小轩还是没醒。
她为他把了脉,发现他脉象平和,呼吸平稳。
早上时,他的脉搏还是虚的。
现在这脉搏,应该是醒了才对呀!
孟晚乔心下奇怪,不由盯着厉小轩的小脸看了一会。
这一看,就让她发现了猫腻。
厉小轩应该是已经醒了。
他虽然紧闭着眼睛,可还是感受到了孟晚乔犀利的目光。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小嘴也无意识的紧抿,彻底出卖了他的伪装。
孟晚乔正想要叫他。
突然又想到厉小轩孤僻的性格。
她索性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给他用水沾湿了纱布,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还帮他掖了掖被子,就起身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其他几个孩子在打闹玩耍着。
这些孩子来得晚却好的快,新陈代谢迅速免疫力又强,很快就生龙活虎。
恢复最快的,就是丁秀梅家的厉宁安。
她现在已经看不出是在生病,活蹦乱跳皮的很,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每个角落。
这些孩子的大人,虽然没有住到厉家的院子里来。
但都是一个村的,吃了饭就过来在外面守着。
有的父母担心孩子害怕,还隔着院墙温声细语的哄着。
有了这样的对比,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的厉小轩,就显得无比可怜。
孟晚乔叹息,也不知李双双审的怎么样了。
她这几天忙的,也没顾得上管李双双的事。
只是这孩子现在醒了,睁开眼睛没有看到自己的娘,但是多失望啊?
越想,孟晚乔的心里就越不得劲。
看厉小轩瘦骨嶙峋的样,她有点坐立难安。
而且厉梅花这几天忙里忙外,刚养起来的圆润小脸,又迅速的瘦成了尖下巴。
孟晚乔想来想去,还是打算找知青点的知青们,换点麦乳精和牛肉罐头。
这些东西可是稀罕物。
在这里根本买不着,但这些知青的家里,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寄。
孟晚乔特地托人传话到知青所,问有没有想拿麦乳精和牛肉罐头换点钱的。
她担心这不合规矩。
还特地告诉知青们,她换麦乳精和牛肉罐头,是想给家人和孩子们补补身体。
同情幼崽,是成年人的本能。
大队长一听,自告奋勇的要跑这趟腿。
大队长已经帮她跑过一次孙家庄了。
孟晚乔特别不好意思,就塞给大队长两瓶冻疮膏。
已经入冬,这里的气候越来越凉。
早上起床时,还能看到水缸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农村人不注意防护。
大人孩子都经常生冻疮。
孟晚乔也是看到这些之后,抽着空闲时间做了几瓶冻疮膏。
大队长很高兴的收下了。
他立刻就去了知青点,没过多大一会,他就带了三个知青过来。
因为厉家是隔离点,孟晚乔又一直接触病患,也就从未踏出家门一步。
知青所的人过来,也是站在院门外的土路上。
孟晚乔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正想问他们有多少麦乳精。
却不期然对上了赵清源的视线。
孟晚乔:“……”
这家伙来做什么?
赵清源的脸色也很不自然。
他道:“晚乔,我听说你需要麦乳精,我这里有四罐,都是这两个月家里给寄的,我都拿过来了。”
“多少钱?”孟晚乔问。
赵清源忙道:“不要钱,就当我给孩子们出一份力。”
“就是……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可以吗?”
他的话一说完,气氛有种莫名的尴尬。
说不出哪里尴尬,可好像哪里都很尴尬。
就觉得周围的目光全都变了。
有的人在伸头探脑。
不远处两个妇女频频回头时,还不小心踩在软土上滑了一跤。
直接翻进了路边的沟里。
她们滚了一身泥也没敢吭声,相互搀扶爬进来就进了院子。
可孟晚乔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扒在墙头边的两个脑尖。
就……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