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别烫着。”老中医手忙脚乱的帮厉峥拍着烟灰。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听着人家叫他孟先生,应该是姓孟,或者是姓……门?”
“可门这个姓氏太少了,不太可能。”
“孟氏是个大家族,我觉得只有大家族的人,才能有条件学习这么精湛的医术。”
“现在的中医可不比以前了。”
“以前是个人都能学,学好学赖多少是门手艺。”
“可现在讲究名医,更看重天赋,想要这么好的医术缺不了后天的培养。”
“没有金钱的支撑,是培养不出好大夫的。”
“现在的中医,就像是以前的贵族,需要经年累积的博学,才能厚积薄发。”
“当时在中医交流大会上,各路名家都一展绝学,我原本是没有机会去的。”
“但我曾有幸给一个长官把过脉,他就顺手把我捎带了进去,我长了见识之后,人都变谦虚了。”
“以前我多狂啊,和你媳妇一样,觉得谁都没有我行。”
厉峥不爱听这话,拍掉他的手道:“别摸了。”
“这多好的料子啊?可惜了。”
老中医看到那被烟头烫了个窟窿的制服。
手又摩挲了几下布料,心疼得直咂舌。
厉峥不在意的扫了眼那破洞。
抬眸看他道:“你喜欢这制服?”
“那谁不喜欢?”
“回头给你一套。”
“真的?”老中医搓着手,笑的很扎眼。
厉峥看了眼审讯室:“你暂时先别回去,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跟我回矿厂一趟。”
老中医脸色一变,连连说道:“不中不中。”
“你不是说不在背后阴我?”
“这怎么还把我给带走了呢?这一走我还能回得去吗?”
厉峥拧眉:“你想多了,我回去给你拿套新衣服,不带章的。”
“你今天帮了我,衣服拿上,我就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老中医眼睛亮了亮。
“是四个轱辘的小汽车吗?不会是个驴车吧?”
“驴屁股上长方向盘了吗?”
“那没有!”
“放心,绝对是小汽车,风风光光送你回家,我对恩人一向很好。”
老中医笑逐颜开:“哎哟娘哟,那敢情好,我跟你去。”
“嗯,我先进去看看。”
“我也去,嘿嘿,那个丁所长不简单,偷偷找我问过证词了。”
“我留了一手,一会张大成就得难看。”
厉峥挑眉看了老中医。
老中医回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大步流星的回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的情况完全变了。
正是一副双方对峙的状态。
李春花已经醒了。
她靠在厉梅花的身上,虚弱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仅仅只是掀了一条缝隙。
张大成则跪在地上哭天抢地。
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还拼命磕着头道:“青天大老爷呀,这是我张家的媳妇。”
“她孟晚乔有什么权利要带走?”
“自古到今,哪个官老爷审案子,也不会是这种结果。”
“今天我媳妇,确实是孟晚乔给抢救回来的。”
“可之前也是她害的啊!谁还能保证不害我媳妇第二次?”
“总之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把我媳妇带走,谁要是拦我,我就和他没……”
张大成正说着,听到脚步声转回头。
看到是厉峥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人还跪着,就这样跪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话锋一转,又赶紧朝丁淑芳道:“不管怎么样,我媳妇这次能救回来,我还是很感谢厉峥媳妇的。”
“但是让春花离开我的视线,我确实很不放心。”
“我要求带自己的媳妇回家,还请丁所长能答应。”
丁淑芳看了张大成一眼。
又看了一眼从进来之后,就沉默无声的厉峥。
这才又将目光放在了李春花的身上。
丁淑芳从位子上站起来。
缓慢的走到了李春花的面前,声音轻柔的问她:“张家媳妇,你是想跟你男人回家?还是想跟孟晚乔回去继续治疗?”
李春花吃力的抬起手。
仿佛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一把抓住了孟晚乔的衣袖。
她使劲的张着嘴,却只发生了一种气音:“她……她……”
张大成也看到了她的选择。
连忙跪着往她这爬了几步。
悲痛的哭着道:“媳妇,怎么到现在了,你还相信她呢?”
“咱听话,回家我就带你去县里,去大医院治病,咱不能再坑在她手里了。”
可李春花像是没有听到张大成的话。
依然抓着孟晚乔的衣袖,张着嘴不停的念着:“她,跟她!”
丁淑芳叹息。
拍了拍她的手道:“好,那你就跟着孟晚乔回家吧。”
“不过,你男人怕是回不去了。”
张大成又是一哆嗦,震惊的看着丁淑芳。
丁淑芳迎着他的目光。
脸色骤然冷沉了下来。
他手一扬,立马就有一个红卫兵,将油纸包递到了她的手上。
丁淑芳拿着油纸包,看着张大成。
一字一句的道:“之前,我已经命人询问过证人林胜义了。”
“这个药方,就是你拿到他那里去抓的药。”
“其中的药和孟晚乔开的方子很是相似。”
“你这个药方有一味药会令心脏麻痹,必须要加入另一种草药相互抵消毒性。”
“可你在熬药的时候,把克制毒素的那味药给拿下去了。”
“因此,真正想要伤害李春花的人不是孟晚乔,而是你!”
“荒唐!怎么可能。”
“丁所长,这是有人要陷害我呀,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桃沟村找个三指高的孩子问一问。”
“哪个不知道我和春花夫妻恩爱?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丁书芳冷笑道:“你以为你做的事,李春花会不知道吗?”
张大成一僵,抬头看向李春花。
李春花病态的面容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眼眸低垂,手还在紧紧抓着孟晚乔的衣袖,不曾松开,也没想过要松开。
张大成猛然回神。
他连滚带爬的到了李春花的面前。
痛哭流涕的道:“媳妇,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们是少年夫妻,曾发过誓要一辈子在一起。”
“我们还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这些年你生病,我带着你南跑北奔,没少找大夫,就差要卖家里的房子了。”
“春花,我不求你顾念我们之间的夫妻之情。”
“可咱们做人就得要有良心啊,你这样子会害死我的呀,春花啊。”
李春花紧抿着嘴唇不言不语。
那蒙着一层死气的眼睛里,犹如一汪枯潭,毫无生气。
“啧啧啧。”林胜义背着手走过来。
瞪着张大成骂道:“我实在是看不上你这种男人。”
“你以为你的手法有多高明吗?”
“我告诉你,你在我那儿抓药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想害人了。”
“我这个老头活了一把年纪,别的本事,看人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你真以为孟晚乔渡了一口仙气就能救人吗?”
“我告诉你,那位毒药……让我用相似的药品给替换了。”
“虽然那药也可以短暂的令心脏麻痹,可假死的时间不长,用不了多久,就会缓过劲来。”
“再配上孟大夫的及时救治,李春花这病入膏肓的身体获得一线生机。”
“你这种恶人,背信杀妻,天理难容,真的是不配为人,死不足惜。”
张大成目瞪口呆,像见鬼般瞪着老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