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峥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叶楠的目光黑沉又充满攻击性。
像是头会吃人的野兽。
叶楠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她不敢再说话了。
可这并不耽误她对厉峥无声的抗议。
叶楠被呛声后。
她抿紧了嘴唇退到一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那样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看的审查组那些同事心头窝火。
梁书航平时就和叶楠关系很好，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又久。
现在看到叶楠哭了。
他实在忍不住又和厉峥杠起来。
“厉科长，我觉得叶同志这话说的没错。”
“孟晚乔刚才的口气确实夸张。”
“你看她养父母都这么说她。”
“我觉得她性格多少有点问题，还是改一改比较好。”
孟晚乔转过头，目光看着梁书航，朝他璀璨一笑。
她没说话，就这么笑了下。
梁书航僵了僵，不自在的开口道：“我不是针对你，你还小……有些任性也有情可原。”
“但是这么说话对你自己也不好，下次你多注意。”
孟晚乔又笑了笑，这才道：“给我一百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我也还是这句话。”
梁书航被噎了句，脾气又上来了。
他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就这么犟？”
“本来就是你吹牛，你还狂，还狂！”
厉峥一把将孟晚乔拉到身后。
看着梁书航道：“你吼什么吼？”
“你见过哪个有大才华的人，愿意低声下气的和别人说话？”
“自古到今，都是恃才而傲。”
“其实也并非这些有才华的人想要去骄傲。”
“而是面对的蠢货太多，不想浪费口舌。”
“媳妇，你觉得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孟晚乔：“……”
梁书航气的抹了把脸：“厉峥，我就不爱听你这张破嘴说话。”
“你们两口子厉害，一个会扯，一个会吹，我们可望尘莫及。”
“刚才你家邻居不都说孟晚乔了么，随便一吹……人家孙子都活了。”
厉峥冷笑：“你要是嫉妒，你也可以找个将死之人吹一吹。”
“眼前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你要是能把她给吹活了，张大成这头得冲你磕。”
梁书航气冲冲的道：“厉峥，好歹你也叫她句嫂子，死者为大，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
厉峥不以为意，瞟了张大成一眼。
他道：“我从小就知道他的德性，本来就没想让我媳妇多管闲事。”
“可我媳妇心肠软，我不忍心拦她，当时就想着，八成会惹下祸端。”
“你看，这不就祸从天降了？”
“而且……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我要是拿屎盆子朝你头上扣，你是不是还善良的感觉，得尊重一下那坨屎？”
“你……”梁书航觉得要被气死了。
众人：“！！！”
厉峥摸了摸鼻子，看着孟晚乔一脸微妙的表情。
他忙小声道：“对不起媳妇，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但我这话糙理不糙，你要是觉得污了耳朵，回家我给你亲亲！”
孟晚乔：“……”
还可以这样？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厉峥是个黑心肝的？
梁书航被他们秀了一脸。
气急败坏的看向丁淑芳道：“老丁，你能不能管管？”
“厉峥！”丁淑芳提醒道：“当着死者的面，你收敛点！”
她正说着，一个红卫兵拿着个油纸包走进来。
“丁所长，这是外面一个老中医，让我交给厉科长的东西。”
丁淑芳问：“什么东西？”
“好像是……中药？”
红卫兵的话刚出口，张大成就哆嗦了一下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油纸包，又飞快的把头垂的更低。
厉峥走上前，拿过油纸包来到张大成的面前。
他蹲下来，盯着张大成的脸问：“这个油纸包你熟悉吗？”
张大成慌的不行。
他连忙摇头：“不，我不熟悉，从来就没见过。”
“你确定？”
“确定！”
“那行，我换一种方式问你，你最近两天在一个老中医那抓药时，用的是这种油纸包吗？”
张大成更慌了。
他连连摇头，恐惧让他努力的虚张声势。
他吼道：“厉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才是苦主，是你媳妇害了春花的性命，你凭什么审问我？”
厉峥微笑：“我这是给你机会。”
“大成哥，我可是把老中医都带过来了，他说你拿着药方，去配过这样的草药。”
“没有，我根本没有。”
“我为什么要配这个药？”
“孟晚乔已经帮我开好药了，我还配药做什么？”
“孟晚乔杀人偿命，我看你就是想要拖延时间，找理由帮她脱罪。”
“丁所长！”张大成大声道：“我是听说你的威名，才特地来你这儿告状的。”
“可现在看来，显然你也是想袒护她们。”
“既然这不是说理的地方，那我就去找能说理的地方去。”
“我要告到县里去，你们给我等着。”
张大成说完，弯起身子努力想要抱起地上的李春花。
可因为他的个头太过瘦小，一时没能把李春花抱起来。
反而还把草席给弄散到了一边。
李春花青紫的脸露了出来，受到皮包骨头的面相着实有些吓人。
审讯室的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张大成更慌张了。
他急的一头是汗！
虽然李春花不重，可是要抱起个毫无知觉的身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尝试了几次，好不容易将李春花扯起来扛上。
却突然听到她喉咙里传来异响声。
“咕噜噜……”
像是水里有东西在吐着泡泡。
而且李春花的手臂，突然抬起来抓住了张大成的手臂。
“啊啊！”张大成吓得大叫，连声音都变了腔。
他猛的甩开李春花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蹬着腿往后爬了好几步。
房间内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他们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恐的连连后退。
原本拥挤的房间，中间的位置一下子全都腾了出来。
“诈，诈尸了……诈尸啦！”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神色大变。
这些农村男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们胆子本来就小，很快就乱作一团。
推搡拥挤，都想往门外跑。
可李春华就被张大成给扔在门槛那处。
张大成还抱着头鬼哭狼嚎，他们挤过去又不敢抬腿从李春花身上迈过去。
只得回身拼命又往角落里缩。
孟晚乔没有多想，医生的本能让她冲过去，直接跪坐在地上。
她一手从她的后脖梗伸进去，托高了她的下巴。
一手翻看着李春花的瞳孔，收回手时又快速摸上她的脉搏。
脉搏竟还有若有似无的搏动。
“丁所长，她还没死透，你这里有银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