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市区的小客,车嘎悠着开出还不到一站地,被附身的许熙浩脸色就不太对,嘴巴一鼓一鼓的,还用手捂着嘴巴。
小的时候我就总晕车,坐啥车都不行,所以我立马就猜到了他是晕车了。好在这个路段监管没那么严重,可以随意上下,我赶紧喊道:“师傅踩一脚,有人晕车!”
司机不太友善叨咕着才开出哪么远就晕车,耽误大家功夫之类的话,我也没有还嘴,拉着他们就赶紧下了车。
许熙浩跑向路边,冲着草丛好一同发泄,听那动静儿,感觉好像要连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
好在马路对面就是一家勉强维持生计的小卖店,我去买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漱口。
“咋样?好点儿没?咋还突然晕车了呢?”
“嗯。”他答应着漱了两次口,“也不知道咋地了,突然就犯恶心,可惜了这老些好吃的都白吃了。”
“没事儿没事儿,有机会咱吃更好吃的去!”
说着,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但我心里清楚这或许就是他附身许熙浩的后遗症,毕竟就算是晕车,也没有才开出百十来米就有这么大反应的。
考虑到他可能还会这样,我们在道边儿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等到了一辆回市区的出租车,这个司机更狠,要我们十元一位。
冤大头也没有这么冤的,我砍价说我们是一起的又不是拼车,哪能按人头算,最多二十五,爱拉不拉,不拉拉倒。
最后,花了三十块钱!三十啊!我解个梦才收了二十!
出租车要比公交舒服的多,不难受了,这个鬼魂便听话的一直在读取着许熙浩的记忆,甚至连许熙浩的手机密码都想起来了,我就趁机记下了许熙浩的手机号,也将自己的手机号存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又一次目睹着满城荒凉,我的心情特别复杂。营城,或许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可它又是无数个东北小镇的缩影。随着经济衰退、人口流失,这样的小地方会越来越多。小镇尚且如此,那些村子又会好到哪里呢?
营城,不一定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开着开着,我们就出了营城的地界,等到再次路过安宁园那段路,我发现在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新修了一座土地庙,而且比美女土地神的庙要气派的多。
庙的选址也很巧合,再往北走一段路,就是我和刘伟达当初盘道的地方了。
回到市区,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师傅直接把车开到了许熙浩家楼下,看着他上了楼之后,我们才溜达着往店里去,剩下的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不会那么快露馅儿了。
到了店里,稍微休息一会儿,我叫来了仙家,“柳长风大哥,这事儿我是整明白了,但该咋整啊?”
“我到阴间也就查出了这么一回事儿,其他的人家不告诉我。”柳长风盘算了一下,“这样,天黑之后你给我多送点儿钱,我先去土地那查查鬼魂的身份,然后再去下边儿看看有没有啥转机。”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我在黄纸上写下了许熙浩的姓名八字,又拎上两大袋元宝,在店门口给烧了。要说我这周围的邻居也都挺好的,不然光凭我这一整就在店门口烧东西这事儿,我隔三差五就得收到点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柳长风拿着元宝离开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我在窗户跟前儿眼巴巴的等到了九点半,才等到他回来,而且,他还不是自己回来的。
看着熟悉的花白高帽和另一个穿着黑红官服的阴差,我一把将柳长风扯了过来,“你咋会和他们一起回来的?他没把你咋地吧?”
“好你小崽子啊!你当七爷我是什么人?”
柳长风朝后瞥了一眼,“没有没有,堂堂白无常谢七爷咋会为难我一个山野小仙儿呢?他俩是为了许熙浩的事儿来的。”
我一听心里更加慌乱,这种占了胞胎的小事儿,就算阳间有人查、有人管,也不至于惊动地府。这白无常谢必安是无利不起早偶的,他能为了这事儿来找我,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七爷骂的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笑呵呵的迎上前去,“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穿着黑红官服的阴差拱手说道:“俺是查察司陆之道陆大人手下哩曹官,区区姓名不足挂齿咧。”
我不禁呆住了,这一口河南话是认真的吗?
“你是地府官员,跟他一个小崽子客气什么?”白无常用哭丧棒怼了曹官两下,接着又转头问我:“你小子是真飘了啊!七爷我现在说话就跟放屁一样,我问你,我要的人呢?”
要的人…糟了!是他要的纸人!在南山那攒他跟我说之前送去那俩太磕碜,让我重新送两个下去,我当时也答应了,可后来一忙,我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白无常印象的笑了笑,“看来你是真忘了啊!无妨,你小子说话不算话,可七爷我说话向来作数,这不,也不用等到你下来了,我亲自把你媳妇给你送来了!”
听到这话,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谢必安从哭丧棒上薅下来了两根白布条,放在手上‘呼’地一吹。两个白布条忽忽悠悠的落在地上,瞬间变成了两个白脸红腮的如花。
尽管已经变成了人样,可这两个‘美女’还保持着纸人的特性,笑起来不仅僵硬,还贼拉滴瘆人。
“大乔小乔!见到你们夫君了,还不赶紧过去亲热亲热!”
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无常喊出一嗓子,两个如花机械式的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纸人我倒是不怕,可变成了近似灵体的纸人我是真怕啊!
“七爷!明天!最晚后天!我指定给你送去!你快把她俩整走吧!”我躲在柳长风身后求着饶。
“听到没!你们的夫君不要你们了!这种负心汉你们不得给他长长记性?”
两个如花好像真的被抛弃了一样,原本还笑着的脸顿时变得狰狞凶狠,指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尖锐非常。
就在这时,杨文华从里屋冲了出来,一边‘啊啊啊’的叫着,一边将手里的剑朝着两个如花的脖子上砍去!
而他手里的剑,正是咱家的镇堂之宝——斩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