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英回到了刘府,她没向任何人打招呼,更加也没任何人跟她打招呼,她径直奔向卧室。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好睡衣,躺在香铺上,本以为会以最好的状态入睡,却发现自己辗转难眠,心里五味杂陈,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些事,也许有些事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可是有些事却让她想了又想,焦头烂额。
她首先想到了陈桑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这些话算是给她最大的安慰,可是又想到小柳让她去衙门报到,安慰也转瞬即逝,变成了担忧,再想到一明白天对她卜算一卦,担忧也变成了害怕。
她脑子发胀,不想再想下去,更加不敢再想下去。
她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府宅,有什么价值?
她不得不审视这个问题,生活中连一张床都没有的人也许过得也比自己开心。
一明脱掉了身上的夜行衣,头罩也缓缓的掀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是光的,脸是冷的,心也是凉的。
闪回
这是一个冬天,天气寒冷。
夜晚的路面,人烟稀少。
北郊区的乞丐园,这里蹲满了乌头黑面的人,大家都没空闲聊,架着木柴,烧着眼前的火坑,火坑上面摆着瓷盆,盆有烧着沸腾的水,而水里仅有几粒米在膨胀。
吴一明冻得瑟瑟发抖,艰难的走向一处火坑旁,喃喃细语道:“李叔叔,我有点饿了。”
这位李叔叔年纪有点大,一脸的沧桑,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狗披上估计都要闻几下。
李叔叔不忘萎靡一笑,道:“一明,稀饭马上就好了。”
吴一明盯着火坑上的瓷盆,眼睛不眨一下。
李叔叔眼看着生米煮成稀饭了,赶紧伸手去端,生怕孩子饿着了,哪知手指瞬间被盆身烫红了,差点没把瓷盆给扔了。
他手指上的水泡还没等吴一明舀出稀饭已经成形了。
吴一明担心的喊道:“李叔叔,您没事吧?”
李叔叔长叹短嘘道:“没事,我们饿点没关系,你年纪小,多吃点,还要长身体。”
吴一明眼眶湿润,端起粥碗,可仅仅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碗,道:“李叔叔,我突然又不饿了,我想出去跑几圈,这样就不冷了。”
李叔叔问道:“这么晚了啊,你还出去啊?。”
吴一明佯装开心的笑了笑,道:“等下我朋友过来找我,你们先吃。”
吴一明调转身体,跑向只有半扇门的屋外,寒风凛冽,席卷着他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身体。
他全力屏住呼吸,原地跳跃几下,朝远处跑去。
他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人影。
人影口罩蒙面,体型中等。
吴一明奇怪的问道:“你是谁?”
蒙面人问道:“别问我是谁,就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吴一明毫不犹豫道:“我想,很想。”
蒙面人道:“我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吴一明问道:“那我离开这里能做什么?”
蒙面人道:“杀手。”
吴一明懵懵懂懂,但是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做什么都愿意。
蒙面人摘下了面罩,正是陈桑。
闪回完
一明的心渐渐恢复平静,人生的路却跟他的心情相反,难以平静。
北郊区的乞丐园,一帮乞丐在围炉烧烤,有烤鸡,也有烤肉,还有地上摆着一坛坛的老酒。
黑炭笑道:“我们虽然有些银子,可也要省着点花。”
李叔叔端着一碗酒,道:“想想我们以前的日子,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一穷二白,现在呢,难得好点,可大家不要上头。”
众乞丐哈哈一阵大笑。
一位老乞丐道:“我孩子哮喘的病也花钱找大夫了,现在好多了。”
李叔叔感慨道:“可是改善我们生活的人,死了。”
黑炭问道:“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能够离开这里就好了,可是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老乞丐问道:“也不知道吴一明从这里出去这么多年,现在过的怎么样?”
屋门被人推开了,有一个男人从屋外走了进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华纤。
众乞丐对待陌生人的到来感到一阵疑惑,纷纷把头转向华纤,不转还好,一转又是第二阵疑惑,他穿着衙差的衣服站在门口。
衙差怎么会来到这里?
李叔叔率先起身,质问道:“你是谁?”
华纤道:“我是空杯城府衙的师爷,想过来了解一些事件。”
李叔叔奇怪的问道:“你来这里了解什么事?”
华纤问道:“你们认识一位叫一明的和尚吗?”
李叔叔摇了摇头,干完了杯中酒,道:“我们不认识什么和尚。”
华纤道:“但是通过调查,他跟你们北郊区以前有过来往。”
黑炭问道:“李叔叔,难道是一明大哥?可他不是和尚啊?”
李叔叔问道:“我不知道你问的人跟我们这里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华纤缓缓靠近李叔叔,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着一明的图像,问道:“就是他。”
李叔叔虽说老眼昏花,但一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眉一发还能分得清。
他微微点头,道:“有点像。”
他并不能一眼就能确定画像之人正是吴一明,因此他又招呼大家伙一起过来查看,有些熟悉吴一明的乞丐纷纷点头,都说“有点像”,不熟悉他的人也凑过来,就当看看热闹。
黑炭问道:“衙差大人,我一明哥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华纤道:“没事,了解一下。”
李叔叔道:“他可是个好孩子,如果犯事了肯定逼不得已。”
华纤点点头,刚想出门,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大喊道:“谁。”
门外的声音与他的步伐同步进行,一溜烟的从屋内跑了出去。
他已经看到了门外的可疑之人,只不过从此人的背影看去,她的武力值并不弱。
他加快脚步,距离对方也只有五十米左右。
他本以为再追赶下去对方肯定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结果他只猜对了结局,没猜对开头,对方居然主动停下了脚步。
华纤来不及思考,上前迅速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叶容。
叶容看着华纤,华纤也看着叶容,本来互相打量着对方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叶容的奇怪之处就在于一直盯着对方,丝毫没有想要转移视线。
华纤再一次问道:“你是谁?”
这已经是他开口第三遍的台词了,仍然不见叶容有任何回答的欲望。
华纤突然大声喊道:“姑娘,你怎么了?”
叶容从梦中惊醒般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华纤一脸疑惑,问道:“我在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容诧异道:“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说话的。”
华纤奇怪的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叶容一把抓住了华纤的手,喊道:“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你是不是来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