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芷月对他没有什么耐心,只是想要让他有什么话就说了,不要再做纠缠。
“芷月,都是我错了。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神情满是哀求,伸手想要握住芷月的小手,却被她躲开,他也不恼,继续道:“然后我带你离开京城,不管接下来还有多长时间,这一次我们都不会再做无谓的牺牲。”
芷月一怔,诧异的看向他,试探道:“无谓的牺牲?”
李鹤染连连点头,急切的想要得到认同,所以他将大祭司他们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跟芷月说了。
末了,他有些惊恐的道:“可是他们不会成功的,相反,会填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那个异端太可怕了,根本就不是人能战胜的!”
芷月眸中划过了然,原来,他竟是与她一样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如你所说,天下百姓何其无辜,真的能让他们无知无觉的经历这场浩劫吗?况且,就算你想逃避,若真到了那一步,也是逃不过的。”
李鹤染哑然,喃喃道:“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螳臂挡车?芷月,不要傻了,我们做不到的,还不如趁现在,暂且逃出,过一段神仙日子,那么就算到最后,至少遗憾也少一些。”
“李鹤染!”
芷月认真的看向他,“我不爱你了,但我也不恨你,因为我们的选择注定不同。”
她不爱他了?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说,可他一直认为她在赌气,但这一次,望着她平静无波的眉眼,他再也不能骗自己,心脏抽疼不已。
她接着道:“你曾是少年将军,我记得你曾说过,生平所做所为,皆为守护一方百姓,如果你真的不认同我祖父和你父亲他们的做法,认为他们是错的,是在拿天下臣民在赌,那么你该做的是阻止,而不是逃避。”
李鹤染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芷月叹了口气,返回内室,刚脱了外衣想要躺下,一阵带着微寒凉香的微风吹过,她抬头望去,对上永夜含笑的眼睛,他坐在窗边,一袭暗黑刺金劲装,衬他白净的脸更加醒目,双腿自然的搭在内墙,一晃一晃的。
“姐姐~”
他歪头打量她,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神,闪着奇异的光芒,三分灵动,七分调皮,就像一只好奇心很重的小动物。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呢?”
怕,怎么可能不怕呢?
芷月没有回他,脸上的表情不变,披上衣服,朝他招了招手。
永夜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朝她走去。
芷月率先转身,朝着桌旁走去,为他倒上一杯热茶,放到他的手边。
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动着茶杯,漫不经心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呢,所以,姐姐会如何选择呢?还是说其实这只是另一种算计呢?”
漫长的时间其实很无聊的,他是不介意为自己找些乐子,可是他如果玩够了,耐心耗尽了,那么也就不陪他们玩儿了。
芷月月摇摇头,声音真诚又轻缓,“没有算计,至少我是真的没有算计,永夜大人,如果人族让你感到了被欺骗,但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我不是,大多受过你恩泽的百姓也不是。”
她什么都没有,她也不够聪明,不知道该如何破这场注定是死局的局,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么她此刻能做的只有真诚以对,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永夜紧紧盯着她的视线,唇角微翘,“可是你们人族很狡诈,也不够诚心,但你倒是不同呢。”
那这份不同,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他格外的想要知道。
他起身上前,在芷月惊讶的眼神中,他的俊脸在她的瞳孔中渐渐放大,直到贴上她的额头。
她没有躲开,更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眼睛都不闭一下,直直的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墨色眼球。
永夜嘴角露出开心笑容,有意思,她可真有意思呢,希望她的神识,也如她此刻的反应一般有意思,而不是跟那些口是心非的小虫子一般,心里恨着他,偏偏嘴上和脸上都露出恭敬又顺从的样子。
他率先闭上了眼睛,探入她的识海。
芷月没有抵抗,她知道,他这是想要确定她所说所想是否一致,她不怕的。
她的识海很干净,这是永夜第一个反应,全无阴暗,只余温暖。
温暖?
这便是温暖的感觉吗?
他从寂夜寒潭里爬出来,身上时刻被阴冷包围,人间供奉的香火与信奉,倒是能给他带来片刻暖意,可是小虫子们的心越来越不诚,那微弱的一丝暖,也带着凡俗的各种黑暗欲.望,他不喜欢。
不如此刻,他侵入眼前这个女子的神识,干净纯粹,又充满包容的温暖,他可太喜欢了。
芷月以为他只要确定她说的都是实话,就会退开,可没想到,他就像入定了一般,贴着她的额头,动都不动一下。
这让她十分的不自在,忍不住想要错开身。
察觉她的想法,他想也不想的,用意念定住她。
芷月动弹不得,幸好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只能由着他去了。
翌日,芷月再次醒来时,已是太阳升起,昨日她竟没有防备的睡了过去,都不知永夜是何时走的。
“宿主,你醒了?”
黑线团飘到芷月眼前。
“他什么时候走的?”
芷月问系统。
“大概是晨起吧。”
系统可不敢靠近永夜,直到他离开,气息散去,才敢重新凑到宿主身边。
她点了点头,支着下巴,发起了呆。
“宿主,你在想什么呀?统看这永夜倒是对你格外不同,你是不是想到了完成任务的法子?”
完成任务的法子?
芷月可没有想到,化为囚禁他的牢笼,意思她理解,无外乎让他心甘情愿被禁锢。
别说她做不到,她更不想,凭心而论,永夜其实不算有错,站在他的一面考虑,付出了自然要得到,而且还是人族自己答应的。
但现在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别说是永夜,就是个普通人,也绝对不能忍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是做决定的不是无辜的百姓,而是上位者,是他们硬要对上永夜,还失败了,然后拉着所有人陪葬。
所以她考虑的是另一种办法,解决不了问题本身,那就去处理出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