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固执,亦如前世,她本想将前世当成梦魇说给他听,可如今看来,怕是难以说服他,但还是要说的,总要试一试。
“祖父,孙女还是有一事要说。”
“什么?”
“孙女做了一个梦……”
芷月将前世的事挑出能说的,与他大致的讲了一遍,大概就是他终会失败,天下也因他们所做的选择,变成可怕的炼狱。
“胡闹!”
都不等芷月将编出的梦境说完,蔚思同脸色难看的拍了一下桌子,“简直是一派胡言,等等,你莫不是?”
他惊疑的看向芷月,猜测她从什么地方,意外的听到了些许风声,他脑筋一转,想到了大儿子。
“是不是你父亲跟你说了什么?芷月,你父亲就是个懦夫,他只会一味逃避,你莫要听了他的一派胡言,就说出这般话来匡骗祖父!”
芷月眸中划过失望,除掉永夜,是上一代,他祖父这一代,一直以来的愿望,早已是祖父根深蒂固的执念,她就知道,她不能说服他。
不过没有试,总是不甘心的,“可是祖父,永夜不是我们请出来的吗?他又做错了什么?你们非要除掉他?”
蔚思同怒目圆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哼,你就是被你父亲教坏了,一样的懦弱没有担当。”
“所以哪怕以卵击石,拉着天下百姓一同陪葬?”
芷月眸中不掩怒气,据理力争。
“你简直胡言乱语,竟妄图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来掩盖你的不争无用?!”
“祖父……”
“好了,别说了,先下去吧。”
蔚思同强忍怒意,这若不是他最疼的孙女,他怕是要忍不住对她出手。
祖孙二人不欢而散,祖父的固执超乎芷月所想,她有些气馁,更多的是烦躁。
蔚思同也很生气,儿子不与他贴心就罢了,还将这么重要的事随便就告诉了孙女。
如此恐生事端,孙女无知无觉的去永夜身边,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她似知道他们的计划,难免会露出马脚,到时布置任务完不成,她怕是也会死在永夜手上。
“大祭司。”
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突然出现在大厅里。
蔚思同拧眉,“李公公,你怎么来了?”
“那位醒了。”
李公公躬身回道。
蔚思同这下不止拧眉,眼角都耷拉下来,叹了口气,“他越来越不喜沉睡了,这次还不到三年。”
李公公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唉,大祭司,陛下想问问您的意思,看看现在该怎么做?”
蔚思同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自他隐约卜算出那一丝契机,在芷月身上,也没瞒着厉帝。
所以厉帝越来越迫不及待,毕竟谁好不容易当了至高无上帝王,头顶上还压着一座碰不得说不得,还能随时要了他的性命的大佛,也无法轻松。
“芷月那里出了些事,暂时不能用那个计划,先用备用的计划顶上吧。”
李公公看了蔚思同一眼,怀疑他舍不得自己孙女。
蔚思同摇头,他都这么想,看来厉帝那里,少不得又要多思。
夜
巍峨的宫殿上,悬浮着一座更为奢华庄严的宫殿。
此间灯火通明,貌美的宫娥来回穿梭,为殿内的人们奉上美酒佳肴。
主位,矮桌后,斜靠着一个少年,修长的腿闲适的搭在矮桌上,他看上去的年岁并不大,甚至眉宇间有一团稚气,仿佛一个夺目又天真的少年郎一般。
嘴角的邪肆笑容,和他眸中顽劣之意,更添一份不理俗物的少年气。
他便是异端永夜。
手里无聊的抛着一个玄晶球,无聊的看着下边小虫子皇帝为他准备的“接风洗尘”宴。
殿中央,容貌绝世的歌女眼神魅惑,轻甩手中的白绫,眼神一瞬不错的盯着上首的永夜,脚步曼曼,轻盈的舞着,渐渐的朝他而去。
端起矮桌上的一杯酒,歌女眼神仿佛能拉丝一般,身体娇柔跪倒在一旁,双手奉上酒,声音哀弱又缠绵,“求大人怜惜。”
这些小虫子可真无聊,怎么会以为他跟凡俗男子一样会被美色所迷?每次都用一样的招数,真是乏味至极。
这样想着,不耽误他眉眼含笑,抬手一指,将酒杯吸到自己的掌中,他放到自己嘴边,在歌女期待的目光下,恶劣的一笑,弹指将酒杯悬浮在歌女嘴边,“赏你了,喝吧。”
歌女脸色大变,这杯中的毒无色无味,乃是专门为他特制,他是怎么察觉的?
“喝。”
他漫不经心的吐出一个字,酒杯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贴着她的唇瓣,向她嘴里倾斜。
歌女再也不忍,扭头躲过酒杯,从怀中掏出一把特制的匕首,朝着他刺去。
永夜动也不动,修长的手指轻挥,歌女就像是被千万根丝线缠绕,身上勒出细密的血痕。
他眼神看她,歌女就被无形的力道甩到了殿中央。
从矮榻上站起身,他目光含笑的盯着下首,声音天真又清甜,“还有谁就一起来吧,莫要耽搁本座的时间。”
无数个黑衣人从暗处向他袭来,悍不畏死之势极为唬人。
底下的厉帝缩成一团,看上去像是怕被刺杀,实则心中激动,低垂的眼角闪过期待,这可是大祭司训练出的死士,身上纹着特殊的符文,未必不能克制这异端。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只见永夜笑意盈盈蹲下身,岔坐矮桌上,抬手一挥,无数仿若黑点组成的雾气,向黑衣人们袭去,惨叫声响彻大殿。
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们,而是享受着他们临死前的惊恐,惨痛组成的怨气,吸收怨气的雾气渐渐变得浓厚几分。
厉帝的脸色惨白,抖如筛糠,这回是真的颤抖,他怕的不行,心中默念,果然还是不行吗?
黑沉了不少的雾气,被永夜重新收回,他像是吃到了可口的水果一般,有一瞬间的满足,不过还是不够,眼神移向来参宴的众人,呲着小虎牙,故意露出一抹贪婪瘆人的笑。
这下不止厉帝抖的厉害,大臣们也不遑多让。
丞相大着胆子起身拱手奉承,“永夜大人法力无边,这等小贼挥手便收拾干净了,我等真是敬仰无比!”
他是投靠永夜的大臣,全靠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哄得永夜让厉帝提拔他。